天刚蒙蒙亮，夏竹就急匆匆地把我摇醒了。
小姐，快醒醒！府里出大事了！她的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紧张，侯爷下令，所有管事以上的都要去前院演武场集合！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出什么事了？这么早......
听说是要处置背主的奴才！夏竹一边麻利地帮我更衣，一边压低声音，好像是查到了惊马事件的幕后黑手！
我顿时清醒了大半。萧衍的动作这么快？
等我赶到演武场时，场上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所有的管事、嬷嬷，各院有头脸的丫鬟仆从，甚至连一向深居简出的苏婉清和称病多日的苏瑾儿都到了。整个场面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萧衍站在演武台中央，一身玄色常服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肃杀。他没有说话，只是负手而立，目光如寒冰般扫过台下众人。那眼神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悄悄挪到苏婉清身边站定，能感觉到她微微发抖的手。
带上来。
萧衍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寂静的场地上炸开。
两个护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婆子走了上来。我定睛一看，心头猛地一跳——是针线房的钱妈妈！她可是苏婉清从娘家带过来的陪房，在府里地位不低，连各院主子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此刻的钱妈妈早已没了往日的体面，发髻散乱，脸上带着淤青，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的声音。那双曾经精明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萧衍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钱氏，受外人贿赂，泄露府中消息，勾结外人，谋害主子。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苏婉清的身子晃了晃，被赵嬷嬷赶紧扶住。
按家规，当如何？萧衍问侍立在一旁的福伯。
福伯的声音带着颤抖：回侯爷，按家规，背主求荣者......杖毙。
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耳朵。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钱妈妈疯狂地挣扎起来，眼中满是哀求，地叫着，像是在喊冤枉。
萧衍这才将目光转向她，那眼神冷得能把人冻僵：念在你伺候多年的份上，本侯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指使你的人，供出所有同党。
钱妈妈的眼神从绝望转为挣扎，她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就在这时，萧衍对萧十三使了个眼色。
萧十三会意，上前一步，沉声道：侯爷已经查明，你儿子在城南赌坊欠下的三千两银子，是赵王府的人替他还的。你女儿嫁的那户人家，也是赵王府安排的。还有你那个在庄子上当差的侄子......
每说一桩，钱妈妈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如死灰。她终于明白，萧衍不是在同她商量，而是在告诉她：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说......我都说......钱妈妈终于崩溃了，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开始招供。
我站在台下，看着这一幕，手心全是冷汗。萧衍这一手太厉害了，他不仅要在肉体上惩罚背叛者，更要在精神上彻底摧毁他们的意志。他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在这镇北侯府，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随着钱妈妈的供述，一个个名字被报出来，有各院的丫鬟婆子，有外院的管事，甚至还有两个地位不低的嬷嬷。每报出一个名字，就有人被护卫从人群中拖出来。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只有钱妈妈带着哭腔的供述声和被抓出来的人的哭喊求饶声。
我注意到萧衍的目光始终冷静地扫视着全场，像是在确认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当他看向我这边时，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这一刻，我真正见识到了他的手段。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精准的打击，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等到钱妈妈再也说不出新的名字，萧衍才缓缓开口：把这些人都带下去，严加审问。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台下众人，声音冷冽如刀：今日之事，尔等当引以为戒。镇北侯府，容不得背主求荣之人。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都散了吧。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低着头，脚步匆忙地散去。
我站在原地，腿有些发软。夏竹及时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扶住了我。
萧衍走下演武台，经过我身边时，脚步微顿。
吓到了？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没有。哥哥处置得对。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迈步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几个深深的印子。
今天，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萧衍的手段。狠辣，果决，不留丝毫余地。
这不仅仅是在处置背主之人，更是在立威，在警告所有藏在暗处的人。
而我，站在他的羽翼之下，既是受他庇护，也随时可能被卷入这血雨腥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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