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雷霆震怒、彻查马场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京城湖面,激起的何止是涟漪。一时间,与那马场稍有牵连的人都噤若寒蝉,纷纷夹起尾巴做人,生怕被这场风暴卷进去,尸骨无存。
而我这个“受害者”,在侯府里的待遇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下人们看我的眼神除了往日的恭敬,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敬畏,仿佛我额角那圈纱布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勋章。连苏瑾儿来看我时,都只敢远远坐着,说话声音比平时又低了八度,眼神闪烁,像是怕离我近了也会被萧衍的怒火波及。
是夜,我躺在拔步床上,额角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但白日里听闻的关于萧衍如何雷厉风行查案的消息,还有苏瑾儿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搅得我心绪不宁,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窗外月色清冷,树影婆娑,偶尔传来几声夏虫的低鸣。就在我数到第一千只羊,准备放弃挣扎时,外间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响动。
不是夏竹或揽月起夜的声音。那是一种……刻意放轻,却依旧带着某种独特韵律和存在感的脚步声。
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是萧衍?
他怎么会这个时辰过来?难道……查到了什么与我相关的线索?
我悄悄攥紧了被角,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那脚步声在外间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查看什么,随后,我听到椅子被轻轻挪动的声音,然后是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他坐下了。
他就坐在与我仅一门之隔的外间。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脸颊也有些发烫。深更半夜,他一个成年男子,宿在我卧房的外间?这……这于礼不合吧?!虽然名义上是兄妹,但……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炸开,有惊讶,有窘迫,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悸动。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难道他觉得幕后之人一次不成,还会再次对我下手?还是……另有原因?
我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生怕被他察觉我已经醒了。外间也再没有任何声响传来,仿佛他只是在那个椅子上安静地坐着,或者……闭目养神?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月光透过窗纱,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睁着眼睛看着帐顶,所有的睡意早已烟消云散,全部的感官都聚焦在了外间那个沉默的存在上。
我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定然是坐姿挺拔,即便是在休息,也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仪。他或许闭着眼,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一旦睁开,必定锐利如鹰隼。
他是在守着我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我的心间。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知道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我心中因为遇袭而产生的后怕和不安,竟真的被一点点抚平了。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不同于夏竹作为暗卫的保护,这是一种更强大、更不容置疑的庇护,来自于这个权势滔天、心思难测的男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意识模糊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他这样坐一夜,会不会很累?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窗外鸟鸣声唤醒的。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地侧耳倾听外间的动静。
一片寂静。
我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披衣下床,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朝外望去。
外间空无一人,那张椅子被整齐地放回了原处,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梦境。
“小姐,您醒了?”夏竹端着洗脸水进来,见我站在门边发呆,有些奇怪。
“夏竹,”我转过身,状似随意地问,“昨夜……你可听见什么动静?”
夏竹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微动,低声道:“侯爷昨夜亥时末来的,在外间坐了一宿,天快亮时才离开。”
原来不是梦。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酸涩,又有点……暖。
“侯爷吩咐了,”夏竹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此事不必声张。另外,从今日起,夜间值守听雨苑的暗卫增加一倍。”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默默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自己额角依旧显眼的纱布,还有眼底淡淡的青黑,心里那团乱麻,似乎缠绕得更紧了。
萧衍……
他昨夜沉默的守护,他增加的暗卫,他席卷马场的怒火……这一切,到底是因为镇北侯的威严不容挑衅,还是……也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温知意”这个人?
我不敢深想。
但有一点我很清楚,经过昨夜,有些东西,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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