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职工聚集事件被暂时平息,但我和赵劲松都清楚,这仅仅是争取到了一个极其宝贵的 “时间窗口” 。承诺必须兑现,否则政府的公信力将荡然无存,后续所有工作都将寸步难行。
回到市政府,我立刻召集财政、人社、国资委等部门负责人开紧急会议。
“临时周转资金,必须按时足额发放到每一位被拖欠的退休职工手上!”我语气不容置疑,“财政这边,无论如何,挤出这笔钱来!人社、国资委,立刻核对名单和金额,确保准确无误!”
财政局长面露难色:“林市长,市里财政非常紧张,各个账户的钱都是有名目的,一下子抽调这么大一笔现金,恐怕……”
“恐怕什么?”我打断他,“是维稳大局重要,还是死守账本重要?钱是为人服务的!先保障民生,保障稳定!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我知道,在天州这种地方,不拿出雷霆手段,根本无法打破固有的官僚惯性。
在我的强力推动下,各部门迅速运转起来。赵劲松亲自坐镇国资委,协调银行和社保部门,确保资金流转渠道畅通。方韵则负责跟踪督办,确保每个环节都不出纰漏。
与此同时,周海那边的行动更加隐秘而迅速。他利用纪委的权限,在不惊动天工机械现任管理层的情况下,秘密调取了与那几家可疑供应商和销售商的所有往来合同、银行流水。同时,审计局在他的指导下,开始对那几笔去向不明的技改资金进行溯源。
两天后,承诺兑现。天工机械被拖欠养老金的退休职工,账户里都收到了一笔款项。虽然只是解决了当务之急,但这“说到做到”的行动,极大地安抚了人心,也让观望的干部群众,对我这个新市长的执行力和担当有了初步的认可。
然而,就在资金发放下去的当天晚上,周海带着一份初步报告,神色凝重地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林市长,问题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他将报告递给我,“那几家与天工机械长期合作的供应商和销售商,经过初步核查,其背后实际控制人都指向同一个本地商人——吴金虎。”
“吴金虎?”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个人背景很复杂,早年是靠矿产发家,后来生意扩展到物流、贸易等多个领域,在天州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外界都叫他‘虎爷’。”周海解释道,“更关键的是,我们查到,天工机械有一笔高达五千万的技改专项资金,名义上是购买进口数控机床,但最终收款方经过几层转手,流入了一家名为‘金鼎投资’的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就是吴金虎的妻弟!”
“空手套白狼?”我眼神一冷。用国家的技改资金,通过关联交易洗出去,中饱私囊,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不仅如此,”周海压低声音,“我们秘密约谈了一位已经离职的原天工机械财务副总监,他透露,集团内部有几套账,很多违规操作,当时的董事长兼总经理马胜业都是知情甚至默许的。而这个马胜业,与市委徐书记关系匪浅,据说经常一起打球吃饭。”
马胜业!徐振坤!
线索开始清晰地指向了天州权力的核心层面。吴金虎是白手套,马胜业是内部的代理人,而徐振坤……很可能就是那把提供庇护的“伞”。
“证据链扎实吗?”我问。
“目前还主要是旁证和孤证,缺乏直接证据,尤其是能指向徐书记的证据。”周海谨慎地说,“吴金虎和马胜业都是老江湖,做事很小心。而且,我感觉到,我们纪委内部,似乎也有人……在有意无意地拖延或者模糊调查方向。”
我明白了。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结构严密、反应迅速的利益共同体。刚刚斩断一条触手,就可能惊动整个庞大的躯体。
“继续查!”我下定决心,“不要怕碰硬,但要讲究策略。先从吴金虎的其他生意入手,寻找突破口。马胜业那边,先不要动,以免打草惊蛇。”
“明白。”周海点头。
周海离开后,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天州夜色中零星灯火。这第一枪,我们虽然打响了,也初步站稳了脚跟,但同时也惊醒了盘踞在这座城市深处的巨大阴影。
吴金虎、马胜业,还有他们背后若隐若现的徐振坤,以及更深处的柳云天……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硬仗。
我拿起加密手机,给沈墨发去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虎已惊,伞未动。天州水深,阻力初现。”
很快,沈墨回复了,依旧简洁:
“稳住阵脚,剪其羽翼,破局关键或在‘虎’之旧敌。”
沈墨再次点明了方向。吴金虎这种角色,横行多年,不可能没有敌人。找到他的敌人,或许就能找到撕开这道防线的缺口。
天州的棋局,刚刚摆开,更激烈的搏杀,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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