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机械集团的问题像一团沉重的乌云,笼罩在我上任的伊始。徐振坤将其作为“见面礼”甩给我,既是试探,也是阳谋。处理好了,是我分内之事;处理不好,便是我能力不足,足以让他借此巩固其权威。
我知道,单枪匹马闯这天州的龙潭虎穴是行不通的。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核心团队。
就在我抵达天州的第三天,调令接踵而至,效率之高,显然得到了省委陈书记的亲自关照。
周海是第一个报到的。他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目光锐利的样子,走进我的新办公室,没有多余的寒暄。
“林市长,天州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复杂。”他开门见山,将一份薄薄的初步报告放在我桌上,“我侧面了解了一下天工机械。表面上是市场问题和经营不善,但水很深。管理层与几家特定的原材料供应商、产品销售商关系暧昧,存在明显的利益输送嫌疑。而且,集团内部的账目混乱,有几笔巨大的技改资金去向成谜。”
我点了点头,周海的嗅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你的判断呢?”
“这绝不仅仅是经营问题,核心是腐败掏空了企业。”周海语气肯定,“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某些高管却依旧挥霍。这是引爆群体事件的根源,也是我们可能的突破口。”
“好!”我精神一振,“你现在的身份是市纪委常务副书记,有这个权限。不要打草惊蛇,从外围入手,重点查那几家关联交易企业和那几笔去向不明的技改资金。注意方式方法,徐书记那边……”
“我明白。”周海心领神会,“我会严格按照程序办事,先从信访和审计移交的线索查起。”
周海的到来,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探照灯,至少让我看清了天工机械问题的部分本质——这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严重的纪律问题。
紧接着,赵劲松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与周海的冷峻不同,赵劲松脸上带着一种即将投入新战场的兴奋与凝重。
“林市长,天工机械的资料我路上研究了。”他连口水都没喝,就直接摊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情况很糟,但并非绝境。他们的主打产品确实落后了,但在一些非标件和特定工艺上,还有技术沉淀和一批老师傅。直接破产清算,是最简单的,但也是社会震荡最大的。我认为,还有抢救的价值。”
“哦?怎么抢救?”我饶有兴致地问。赵劲松在青州搞临港新城的经历,让他具备了更开阔的产业视野。
“两条腿走路。”赵劲松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止血。立刻引入第三方审计和资产管理公司,厘清家底,剥离非核心资产和不良债务,先把出血点堵住。第二,造血。我注意到,天州乃至全省,在高端装备的精密零部件领域还存在短板。天工机械的底子,如果能引入战略投资者,进行技术改造,转向专精特新,未必不能杀出一条生路。关键是,要打破现有管理层的束缚,引入真正的市场力量。”
赵劲松的思路,与周海的调查方向形成了完美的互补。一个负责揪出蛀虫,破除改革阻力;一个负责寻找生机,规划未来路径。
“好!劲松,你现在是副市长,兼国资委主任。天工机械这个案子,就由你牵头负责重组和转型方案,周海书记配合你,从纪律层面扫清障碍。”我当即拍板,赋予了他们在各自战线上的指挥权。
最后到来的是方韵。她细致地帮我重新整理好了办公室,建立了新的文件流转和日程安排系统,确保这个新的大本营能够高效运转。
“林市长,这是近期需要您批阅的紧急文件,以及天州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和各部门负责人的背景资料摘要。”她将一份文件夹轻轻放在我桌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可靠。
有了这个初步的“铁三角”,我心中稍定。周海掌纪,赵劲松掌经,方韵掌枢,一个应对天州复杂局面的微型战斗集群已然成型。
然而,我们都清楚,这仅仅是开始。天州的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这几个“外来户”的一举一动,必然都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
就在我们初步明确分工的当天下午,市政府值班室接到报告:天工机械集团上百名退休职工,因医保报销和养老金发放问题,聚集在集团总部大门前,情绪激动,场面即将失控!
消息传来,赵劲松立刻看向我。
“该我们上场了。”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对赵劲松和周海说道,“劲松,你跟我去现场,负责与职工对话,稳定情绪。周海,你坐镇后方,密切关注动向,尤其是注意有没有人趁机煽风点火。”
第一场考验,不期而至,且来得如此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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