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次日清晨,晨光刚透进窗户,沈星澜倒了两杯浓茶放桌子上,“一晚上没睡?”沈星澜看着顾青舟眼下的青黑。
“睡了三个小时。”顾青舟灌了口茶,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她,“在弄这个。”
屏幕上是份流程图,标题:《合作社信息安全与反诱导预案(草案)》。
沈星澜俯身细看。图表密密麻麻,从“外来人员登记”到“异常通讯监控”,从“心理疏导机制”到“家庭困难预警”……
“你画的?”她抬头。
“骨架我搭的,但肉得专业的人来填。”顾青舟滑动页面,“昨晚联系了县网信办的王副主任——就上次主动找我们那个。他牵线,今天上午省里安全部门的专家会过来。”
“安全部门?”沈星澜愣住,“咱们这规格……”
“王副主任说,‘净土计划’现在挂上了省重点农业项目的号。”顾青舟敲了敲屏幕,“有人想破坏重点项目的实施,这就不只是商业竞争了。”
窗外传来早起的社员扫院子的沙沙声。
沈星澜在流程图里看到一个模块:“‘阳光账本’?”
“这个今天就要启动。”顾青舟调出另一个文档,“所有收支,每一分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全部公开。合作社官网设实时查询页面,每笔转账延迟不超过两小时更新。”
“连采购价都公开?”
“公开。”顾青舟点头,“种子多少钱一斤,肥料多少钱一吨,社员工资怎么算的——全透明。你不是说,钓鱼的人怕见光吗?”
沈星澜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表格,忽然笑了。
“笑什么?”
“想起我外婆。”她眼神柔软,“她卖菜的时候,总把秤杆翘得高高的,说‘钱要赚在明处,让人看清楚,吃得下饭’。”
顾青舟也笑了:“那就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上午九点,合作社小会议室,长条桌坐满了,顾青舟,沈星澜,省安全部门专家老吴(五十岁,面容和善但眼睛锐利),县网信办王副主任,合作社几个核心骨干
老吴说话慢悠悠的,像在唠家常:
“小顾啊,你们这个情况,我们内部讨论过。属于新型经济安全事件——用非暴力手段破坏重点民生项目。上头很重视。”
张德贵紧张地问:“领导,那我们……犯啥错了?”
“你们没错。”老吴摆手,“是有人看不得老百姓过好日子。”
他打开投影仪,画面出现几张组织结构图:“根据现有线索,对方的手法很专业。分三层:最外层是商业竞争,中间层是舆论操控,最里层……”他顿了顿,“是精准的人性弱点攻击。”
周技术员脸色发白:“我媳妇那事……”
“典型的弱点攻击。”老吴点头,“你爱人工作不稳定,对方就提供‘好机会’;李会计家老人要看病,就给‘绿色通道’;孩子要上好学校的,给‘名额’。全是掐着七寸打。”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那我们咋防?”李会计推了推眼镜,“防得了贼偷,防不了贼惦记啊。”
“问得好。”老吴切换下一页,“所以不能只防,要主动织网。”
画面出现三个同心圆。
“第一层,信息保护网。”老吴指着最里圈,“所有核心数据分级管理,外来设备一律隔离,重点区域加装物理屏蔽。这个我们出技术方案,你们执行。”
“第二层,心理支持网。”中间圈,“定期心理评估——别紧张,不是查你们,是监测有没有异常压力源。同时建立‘困难直报通道’,家里真遇到事,组织先知道,先帮忙。让人没空子可钻。”
“第三层。”最外圈亮起,“社会监督网。把所有东西摊在太阳底下晒——账目、决策、甚至你们开会记录(涉密除外)。让老百姓自己看,自己评。”
他关了投影仪,看向沈星澜:
“沈社长,听说你能跟土地‘说话’?”
沈星澜一怔,点头。
“那你也帮忙‘听听’。”老吴意味深长,“地里的动静,有时候比人诚实。”
中午食堂,打饭窗口排着队,社员们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以后咱们合作社的账,网上都能查!”
“真的假的?那我上个月加班费少了二十块,能查不?”
“能!王会计说,连买根葱的钱都要上网!”
队伍里一阵哄笑。
张德贵端着饭盒坐到老位置,旁边李会计已经在吃了。
“老李,”张德贵压低声音,“昨晚我睡不着,想了半宿。”
“想啥?”
“想咱们合作社这些年。”张德贵扒了口饭,“从前各顾各的,地越种越薄,日子越过越难。后来星澜来了,带着咱们抱团……现在有人想把这个团撕开。”
李会计放下筷子:“所以?”
“所以不能让他们撕。”张德贵眼睛红了,“我儿子那夏令营,我不要了。我爹妈当年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我没让儿子吃过那种苦——但我也不能让他吃昧心食。”
邻桌的周技术员听见了,转头说:“德贵叔,我媳妇那工作……我昨晚跟她谈了,不去了。她说超市虽然累,但踏实。”
几个年轻社员凑过来:
“那我们能做啥?”
张德贵看着这些年轻的脸,想起自家儿子。
“做好咱的本分。”他说,“地种好,活儿干好,闲话少听,是非少传。剩下的……”他看向食堂那头正在跟老吴说话的沈星澜和顾青舟,“交给他们。”
下午两点,官网直播现场,合作社财务室临时改的直播间,直播标题:《“阳光账本”启动——星火合作社财务完全公开第一天》
在线人数从几十跳到几百,再跳到三千。
顾青舟坐在镜头前,没打光,没化妆,就是平常的样子。
“大家好,我是顾青舟。今天我们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把合作社的账本,一页一页翻给大家看。”
王会计手有点抖,但还是点开了财务系统。
“先从大的开始。”顾青舟移动鼠标,“这是‘净土计划’专项资金账户。省财政拨款两百万,县配套一百万,企业捐赠五十万——每笔钱的到账时间、凭证号,这里。”
弹幕开始滚动:
“真的全公开啊?”
“作秀吧?肯定有隐藏账户。”
“先看看再说……”
“接下来是日常收支。”顾青舟点开另一个文件夹,“七月采购明细:有机肥十二吨,单价八百六;番茄种籽五十斤,单价……”
他一项一项念,王会计在旁边调出对应的发票扫描件。
直播间人数破万了。
有人问:“社员工资敢公开吗?”
“敢。”顾青舟打开工资表,“这是六月份工资发放明细。张德贵,基础工资三千五,绩效八百,全勤两百……李茂山,基础工资三千八,他是会计岗,有职称补贴……”
一个个名字,一串串数字,赤裸裸摊在互联网上。
弹幕渐渐变了风向:
“真这么详细……”
“绩效算法也公开了,挺公平啊。”
“比我们公司透明多了。”
播了一个半小时,顾青舟嗓子有点哑。他喝了口水,看向镜头:
“账本就在这里,每天更新。欢迎大家随时来查,来问。我们也会把今天的直播录像、所有公开的文件打包,放在官网下载区。”
他顿了顿:
“有人说我们作秀。那就当我们作秀吧——如果每个企业都愿意这样‘作秀’,老百姓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
直播结束。
王会计瘫在椅子上:“顾总,我这辈子没这么紧张过……”
“习惯就好。”顾青舟拍拍他肩膀,“以后每月一次,你主讲。”
傍晚,菜地边,沈星澜把瓦盆从试验田中央搬回来,手指轻触叶片。
“怎么样?”顾青舟问。
“稳多了。”沈星澜微笑,“像哭累了的孩子,终于睡着了。”
两人并肩坐在田埂上,看着晚霞染红整片田野。
“青舟,”沈星澜轻声说,“今天张德贵来找我,说他不要那夏令营了。我说,该去还是去,咱们合作社出钱——走正规流程申请‘困难直通车’。”
“批了?”
“批了。”她笑,“李会计老伴的手术,也联系了省城的同学,走正常渠道排期。周技术员媳妇的工作……我托人问了,那家外企确实在招人,但那个‘行政岗’是虚的,根本不存在。”
顾青舟眼神一凛:“果然是饵。”
“嗯。”沈星澜拔了根草,在手指上绕,“所以你看,阳光一照,影子就没了。”
远处,合作社大院的灯一盏盏亮起来。食堂传来炒菜的香气,有人扯着嗓子喊:“开饭啦——”
顾青舟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是条加密信息。
“王副主任的消息。”他把屏幕给沈星澜看,“‘网已布好,等鱼撞’。”
沈星澜看着那行字,又看向暮色中安静的田野。
“那就等吧。”她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该吃饭了。今晚王婶炖了排骨,去晚了可没了。”
顾青舟笑着起身,牵住她的手。
两只手都沾着泥土,粗糙,温暖,握得很紧。
身后,那盆豌豆苗在晚风里轻轻摇曳。叶片上的最后一丝灰影,在夕阳余晖中彻底消散。
而在更远的暗处,某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有人盯着“阳光账本”的直播回放,冷冷地按下了删除键。
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秒,映出一张扭曲的脸。
网已张开。
鱼,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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