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汤姆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比离开时更加阴沉,袍角沾了些许灰尘,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挫败感。
他显然进行得并不顺利。或许是在尝试使用魔法掩盖行踪或筹措资金时遇到了困难,或许是在探查凶手线索时一无所获。
在霍格沃茨,他是天赋异禀、备受教授青睐的优等生,但在这个庞大而复杂的麻瓜伦敦,失去了斯林顿家这个暂时的依托,他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即使拥有魔法,能做的事情也极其有限。
这种无力感深深刺痛了他骄傲的心。
他沉默地走到病床边,看了一眼依旧蜷缩着的伊莱,没有询问他的状况,仿佛那并不重要。
“我们今晚可能走不了了。”汤姆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的烦躁,“外面的监控比想象的多,而且…”他没有说下去,但紧抿的嘴唇透露了他的困境。
伊莱静静地听着,然后,他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慢慢掏出了那封马尔福家的信,递了过去。
汤姆愣了一下,接过信,快速扫过上面优雅的字迹。他阅读的速度极快,黑眸中的情绪从最初的惊讶,迅速转变为审视、权衡,最后沉淀为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心动和强烈抗拒的阴沉。
挂名马尔福家族?提供住处?庇护?
每一条都精准地击中他们目前最迫切的需求。这无疑是一条摆脱眼前困境的捷径,一条通往魔法界核心权力圈的捷径。马尔福家族的影响力、财富和知识储备,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挂名”?
这个词像一根刺,扎进了汤姆骄傲的心脏。他,未来的伟大巫师,需要“挂名”在另一个家族之下?需要仰人鼻息,接受施舍般的“庇护”?
这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屈辱。
这与他在斯莱特林忍受的那些关于出身的嘲讽本质上并无不同,甚至更甚,因为这来自于一个他内心或许渴望超越、却不得不暂时依附的古老家族。
他紧紧攥着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羊皮纸被他捏得皱了起来。
“他们消息倒是灵通。”汤姆冷笑一声,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讽刺。他将信纸随手扔在床头柜上,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你怎么想?”他看向伊莱,黑眸锐利,像是在审视,也像是在伊莱的反应中寻找自己决定的依据。
伊莱迎上他的目光,翠绿的眼睛里依旧盛满悲伤,但多了一丝清明。“他们…可能知道我是谁。”他轻声说,指的是阿布拉克萨斯之前诡异的关注和那个关于炼金术的问题。
汤姆的瞳孔微缩。他当然明白伊莱的意思。马尔福的邀请,可能不仅仅是因为他汤姆展现出的“潜力”,更可能是因为伊莱身上那未知的、与马尔福家族可能存在的古老联系。
这让他心中的抗拒更加强烈——他讨厌这个因为伊莱而获得的、附带性质的关注。
“依附于别人,永远成不了主宰。”汤姆的声音冰冷,像是在说服伊莱,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马尔福的糖衣炮弹,代价恐怕不小。”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病房里踱了两步,背影僵硬。现实的窘迫和内心的骄傲在进行着激烈的搏斗。
去麻瓜的孤儿院?他绝不接受!那意味着回到他拼命想要逃离的过去。
马尔福的提议,似乎是眼下唯一看似可行的选择,却也是最挑战他自尊的选择。
“我们需要一个地方落脚,”汤姆终于停下脚步,背对着伊莱,声音低沉,“但绝不是以‘挂名’的方式。”
他转过身,黑眸中重新燃起那种熟悉的、充满野心和算计的光芒,“我们可以接受他们的‘住处’,作为…暂时的客人和潜在的合作者。而不是依附者。”
他在试图为这场交易重新定义,维护自己那脆弱却至关重要的骄傲。
“回复他们,”汤姆做出了决定,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居高临下的平静,“感谢马尔福先生的好意。我们接受关于住处的提议,并将于近期拜访马尔福庄园,当面致谢。”
他没有提“挂名”的事,将马尔福的“庇护”轻描淡写地转化为“住处”,将姿态从求助者转变为受邀的客人。
伊莱看着汤姆,看着他如何在绝境中依旧挣扎着维持自己的掌控感和骄傲。伊莱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伊莱的回信由他们在火灾中幸运存活下来的小雪鸮“银星”送了出去,至于汤姆的那一只,不知道飞哪去了,反正还活着。
这一夜,伊莱在病床上辗转难眠,背后的伤痛远不及心中的空洞。汤姆则在病房里唯一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但紧绷的嘴角显示他并未真正入睡,大脑或许在高速运转,思考着应对马尔福的策略。
次日清晨,病房门外传来了沉稳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不同于护士的轻柔,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权威感。
汤姆率先睁开眼,黑眸中瞬间恢复了清明与警惕。伊莱也挣扎着坐起身,看向门口。
“请进。”汤姆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门被推开。一位男巫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高挑挺拔,穿着墨绿色的、剪裁极其考究的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银色花纹。
他有着马尔福家族标志性的淡金色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颜色比阿布拉克萨斯更深,近乎铂金。他的面容英俊而严肃,带着岁月沉淀下的威严与冷漠,灰蓝色的眼眸如同结冰的湖面,锐利而难以捉摸。他的手中握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蛇头魔杖,姿态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这间朴素的麻瓜病房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先是极快地扫过整个房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掠过那些麻瓜医疗设备,然后落在了病床上的伊莱和站在床边的汤姆身上。
在看向伊莱时,他的目光停留了片刻,那冰封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审视,也有庆幸。
“伊莱·斯卡莫林先生,汤姆·斯林顿先生。”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古老家族特有的、拖长的腔调,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我是塞普蒂默斯·马尔福,阿布拉克萨斯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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