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餐厅那场令他沦为笑柄的“意外”后,比利·斯塔布斯内心充满了屈辱和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他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挑衅汤姆和伊莱,便将所有情感寄托在曾经偶然得到的、灰白相间的小兔子身上。
这是他唯一的“宝贝”,是他脆弱自尊的避风港。他给它起名叫“雪球”,养在了床下的旧木箱里,倾注了远超对待其他任何事物的温柔和关注。
他加固了木箱,时刻检查,甚至睡觉时都格外警醒,生怕他的宝贝出什么意外——尤其是被那两个“怪胎”发现。
然而,在一个月亮被云层遮蔽的夜晚,意外还是发生了。
比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手臂压到了粗糙的毯子。他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一个极其细微、带着某种冰冷韵律的嘶嘶声,如同无形的丝线穿透了门缝,钻入了“雪球”长长的耳朵。
那声音不属于汤姆。它更轻柔,更诡异,带着一种空灵的诱惑力,仿佛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摇篮曲。
木箱里传来轻微的抓挠声。随后,箱盖被从里面顶开了一条缝——比利睡前明明扣好了搭扣,但此刻它却松开了。
那只灰白色的兔子,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不寻常的、近乎狂热的顺从,它悄无声息地钻出木箱,灵活地绕过床脚,穿过门底那道对于它来说足够宽的缝隙,投入了外面走廊的黑暗中。
走廊里,伊莱正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等待多时。他穿着单薄的睡衣,赤着脚,金色的头发在深夜里显得格外醒目,也格外诡异。
他垂着眼,看着那只主动跳到他脚边,甚至用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他冰凉脚踝的兔子。
伊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得意,没有残忍,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缓缓蹲下身,伸出苍白的手轻轻抚摸着兔子温热的背脊。
兔子在他的抚摸下发出舒适的咕噜声,全然信赖,甚至主动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他的手下。
伊莱的手指停留在兔子脖颈跳动的脉搏上。他的指尖能感受到那微小生命的蓬勃与温暖。他翠绿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冰冷的、非人的光芒。
他没有用力,甚至没有明显的动作。
只是低下头,张开了嘴。
他的牙齿轻轻合拢,精准地压在兔子的颈动脉上,动作轻柔得近乎一种扭曲的爱抚。
然而——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像是细小的树枝被折断。
兔子的身体猛地一僵,那亲昵的咕噜声戛然而止。
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伊莱的嘴唇和下巴。它甚至没有挣扎,红宝石般的眼睛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仿佛在极致的亲近和信赖中,迎来了猝不及防的终结。
伊莱松开口,兔子的软绵绵的身体滑落在地毯上,雪白的毛发被染上了刺目的猩红。他站起身,用手背擦去唇边的血迹,依旧面无表情。
他看也没看脚边迅速失去温度的小尸体,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除了那一声细微的断骨声,和血液滴落在陈旧地毯上几乎无法听闻的“嗒”声。
第二天清晨,比利的尖叫声划破了孤儿院的宁静。
他发现了空无一物的木箱,然后发疯似的在房间里寻找,最终在门外的走廊上看到了他那被吸干了所有生气、脖颈以诡异角度弯曲的“雪球”。
他崩溃大哭,嘶吼着,咒骂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恐惧地投向餐厅里安静坐着的汤姆和伊莱。他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尖叫: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汤姆注意到了比利那充满恐惧和恨意的目光,也注意到了伊莱过于平静的侧脸,以及他嘴角那一丝几乎看不见、却无法完全擦拭掉的血迹残痕。汤姆的黑眸骤然缩紧,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凑近伊莱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一丝奇异兴奋和冰冷赞许的声音低语:“做得好。”
伊莱没有回应,只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燕麦粥,送入口中。他的动作依旧平稳,眼神依旧清澈,仿佛昨夜那个在黑暗中完成“血腥献祭”的,是另一个存在于他躯壳里的、陌生的灵魂。
汤姆的赞美像毒蛇钻进伊莱耳膜,而伊莱正将最后一勺燕麦粥送入口中。当勺子擦过下唇时,他忽然停顿——粥里混着一根极细的白色绒毛,正黏在勺沿微微颤动。
比利在走廊尽头的哭嚎突然变调。两个护工正试图把兔尸装进布袋,可那具小尸体突然剧烈抽搐,断裂的脖颈像折断的翅膀般向上昂起,空洞的眼窝对准餐厅方向定格两秒,才彻底软下去。
“厨房的袋子总破洞。”伊莱轻声说。这是他自上次发烧以来第一次开口,也是来到孤儿院后说的第二句话,声音像蒙着灰尘的琉璃。他指尖捏着那根兔毛举到窗前,晨光中细绒突然自燃成蓝绿色的火苗,在落到桌面前就化作青烟。
科尔夫人来到餐厅时,伊莱正俯身捡拾不存在的面包屑。当他抬头,祖母绿瞳孔里映出妇人惊恐的脸,“上帝啊!你的嘴角...”
汤姆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伊莱唇角竟还残留着一块没擦净的血痕,在苍白的皮肤上刺目得如同诅咒。
就在科尔夫人颤抖的手指即将指向伊莱的瞬间,汤姆突然伸手按住伊莱的后颈,将他的脸转向自己。这个动作看似粗暴,实际上巧妙阻断了科尔夫人的视线。
“别动。”汤姆低声说,同时用拇指重重擦过伊莱的唇角。在科尔夫人看来,这不过是两个男孩间常有的小摩擦。
但下一秒,汤姆将自己的拇指关节咬破,鲜红的血珠瞬间渗出。在科尔夫人的惊叫声中,他将带血的手指按在伊莱的唇角,“是我不小心划伤了他。”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血是真的,科尔夫人的注意力也立刻被转移,“上帝!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孩子...”
喜欢HP:这家伙一直在笑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HP:这家伙一直在笑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