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元年,仲春之月,汴梁城。
新朝的气象已由那场极尽隆重的禅让与封后大典宣告天下,朱雀大街上御道的红毡尚未撤去,宫阙檐角的铜铃在春风中叮咚作响,仿佛仍在吟唱着天命更迭的乐章。
然而,端坐于紫宸殿御座之上的大吴皇帝徐天,眉宇间却无半分松懈,反而比征战沙场时更多了几分深沉的凝思。
他深知,攻城掠地靠的是铁与火,而巩固政权、梳理天下,则需要更精细、也更残酷的功夫。
殿内金砖墁地,雕梁画栋,仍残留着前梁宫廷的奢华气息,但空气却冷冽而肃穆。
巨大的舆图屏风矗立一侧,上面朱笔新标出的广袤梁地,在徐天眼中并非锦绣山河,而是纵横交错的潜在危机。
这片土地,名义上已匍匐在大吴的龙旗之下,实则每一州每一县都可能埋藏着不安的种子。
那些手握实权的旧梁节度使、刺史、地方豪强,不过是慑于他雷霆万钧的兵威,暂时收敛爪牙,蛰伏观望。
他们就像汴梁城外黄河滩涂上的饿狼,眼神绿油油地窥伺着,只待这新生的王朝显露出一丝疲态或裂痕,便会蜂拥而上,将这看似庞大的帝国撕扯得粉碎。
“杜仲。”徐天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亲军都指挥使杜仲即刻从殿柱旁的阴影中迈步而出,玄甲乌沉,鳞片摩擦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如同毒蛇潜行。
他躬身抱拳,动作干净利落,毫无冗余:“臣在。”如今的他,不仅是皇帝最信任的佩刀,更是一柄悬在整个朝堂之上、令人生畏的寒刃。
“朕予你铁签都最精锐的三千甲士。”徐天目光如炬,落在杜仲身上,“你亲自带队,再返广陵。朕要你万无一失,将皇子承岳、公主昭曦,以及瑶光殿诸位嫔妃,安然护送至汴梁。广陵旧宫,留一营老成兵马看守即可。自此之后,汴梁方为帝都,国本所在,不容有失。”
“末将领旨!”杜仲沉声应道,声音斩钉截铁,眼中唯有绝对的忠诚与冰冷的执行意志。
铁签都乃是徐天起家之本,历经血火淬炼的最核心武力,由他这指挥使亲自率领护送,足见皇帝对家眷安危的极度重视,亦是对他能力的绝对信任。
“徐忠。”徐天视线微转,投向另一侧。
宁江军节度使、总领江淮水师的徐忠踏步出列,虽身着朝服,依旧难掩一身久经风浪的水战悍将之气:“臣在。”
“你的楼船都,此次不走战阵,行护送之责。”徐天指令清晰,“朝廷各部主要官员、文吏属员,以及所有典籍、档案、图册、户牍、工坊秘要,皆由你部水师护送,沿漕河北上。
那些竹简帛书、纸张卷宗,是我大吴治国理政的根基,是比金银更重要的东西,一件都不容有失!”他特意顿了顿,加重语气,“尤其是各州郡的户籍、田亩鱼鳞册,以及工部军工坊关于震天雷、神臂弩、火龙油柜的所有图样文书,必须单独装箱,派心腹日夜看守,务必妥善运抵汴梁码头!”
“陛下放心!”徐忠抱拳,声如洪钟,“臣已挑选最稳当的漕船五十艘,配以经验最老到的舟师水手,另遣两营精锐水军沿途护航。臣必躬亲其事,以性命担保,将所有人与物,毫发无损地送达帝都!”楼船都经巢湖、濡须口、牛渚山乃至钱塘江一系列恶战锤炼,已是当世无敌水师,执行此类护送任务,虽繁琐,却难不倒这位水战名将。
二人领命,躬身退出大殿,脚步声渐行渐远。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炭火偶尔爆起的噼啪轻响。徐天缓缓走回御案之后,并未立刻坐下,而是以指节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滑冰冷的紫檀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仿佛在叩问着未来的棋局。
迁都之事既定,接下来便是更为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内部整合与权力分配。
首要便是酬功定爵。
自光州溃兵中挣扎而起,至今已十载寒暑,那些跟随他一路浴血厮杀、从尸山血海中趟出来的老兄弟们,如今皆已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李仁镇守光州,屏障西翼,威压荆襄。
周本经营清淮,虎视齐鲁,经略东北。
徐忠节制万里水师,雄踞大江。
杜仲宿卫宫禁,权倾朝野,掌天下情报。
还有王神机督造军械,张谏总揽朝政,高郁执掌财赋……
这些人是他权力的基石,是无双的利刃,但若赏酬不当,安置失宜,利刃亦可能伤及自身,重现唐末藩镇割据之祸。
“爵位……”徐天低声沉吟。
乱世之中,赏罚分明乃立身之本,如今开国称帝,更不可寒了功臣之心。
但这名器之赐,关乎国体,轻重缓急需极有分寸。
需得既能彰显殊荣,激励将士,又要循序渐进,避免一下赏赐过厚,导致日后赏无可赏,更要预先机制,防止尾大不掉。
他心中对此已有通盘考量,但具体等级、食邑多寡、是否世袭、有何特权与限制等诸多细节,还需与张谏、高郁这两位左膀右臂细细斟酌,拟出条陈,再交廷议。
然而,比起酬功安定内部,更紧迫、更凶险的是消化新得的、庞大而陌生的梁地。
朱友贞的那一纸禅让诏书,固然给了大吴法理上的正统名分,却无法瞬间抹去后梁二十余年统治刻下的深深烙印。
各地刺史、镇将、观察使,十之七八仍是梁室旧臣,虽迫于形势上表归顺,言辞恭谦,实则多是阳奉阴违,依旧牢牢把持着地方军政大权,税赋征收、官员任免、刑狱决断皆出自其手,朝廷政令能否出得了汴梁城,尚需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军政分离……”徐天眼中寒光一闪,指尖停下敲击。
这是在初创基业时便已定下的铁律,如今必须推行于全国,绝无折扣可言。
绝不能再允许出现节度使既掌虎符兵权,又控民政权钱粮,上马管军、下马治民,成为听调不听宣的国中之国!
此事关乎中央集权,关乎帝国长治久安,没有任何妥协余地。
“李肆。”徐天扬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内侍监知枢密事、宣徽院使李肆悄无声息地如鬼魅般出现在御阶之下,躬身候命:“大家有何吩咐?”(“大家”为唐五代时期近侍对皇帝的亲密尊称)
“传朕口谕,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谏、户部尚书兼三司使高郁,即刻放下手中事务,入宫觐见。”
“诺。”李肆应声,身形微微一晃,便已悄然后退离去,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约莫一炷香后,张谏与高郁二人联袂而至。虽已是新朝宰相与财赋重臣,二人衣着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简朴,只是眉宇间较之以往,更多了几分总揽全局、沉毅决断的气度。
“臣张谏(高郁),参见陛下。”二人躬身行礼。
“平身。赐座。”徐天抬手,示意内侍搬来绣墩,开门见山,毫无寒暄,“眼下局势,二位爱卿心中定然了然。梁地虽附,实如盘散沙,政令不通,军令难行,赋税不入中枢,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朕欲雷厉风行,彻底整顿,犁庭扫穴,二位有何具体方略?”
张谏略一思索,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有力:“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乃在于稳定人心,宣示新政,同时釜底抽薪,瓦解旧梁根基。
其一,应立即颁下明诏,开科取士,打破门第之见,真正不拘一格选拔人才。
梁地承平稍久,文风颇盛,民间不乏怀才不遇的寒门俊杰。
若能以科举正途广纳贤才,既可迅速充实朝廷及地方州县官吏之缺,亦可向天下士子示以陛下公允之心,从根本上瓦解旧梁官僚体系之壁垒,使其为我所用。”
高郁紧接着补充,语速稍快,带着财政官员特有的精明与务实:“张相所言,乃治国长久之道。臣补充两点:其一,立即派遣干练可信之臣为宣慰使,分赴各道、各州,持陛下明诏与三司文书,大张旗鼓宣讲《武德新政》之要义:轻徭薄赋、劝课农桑、整顿吏治、清丈田亩。
尤其要明确宣告,自即日起,各州税赋钱粮,必须按新制定额,如期解送三司衙门,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截留、挪用!
其二,严厉申明军政分权之铁律。各地军府、镇将,专司戍卫、操练,缉捕盗匪,无诏不得干预地方民政、司法、税赋一事。若有抗命不遵、阳奉阴违者……”
高郁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酷厉之色,“正当新朝初立,需立威天下之时,正当以此辈头颅,警示四方!当以雷霆手段,迅疾扑杀,方可收杀一儆百之效!”
徐天缓缓颔首,二人的建议深合他意,且比他想的更为具体:“甚好。科举之事,张相即刻会同礼部操办,旨意要明发天下,各州张榜,今岁秋闱,务必办得隆重、公正、透明,让天下寒士看到希望。
宣慰使之选,由你二人共同拟定名单,要选那些熟知地方情弊、胆大心细、口才便给,且对朕绝对忠心不贰之臣。每路宣慰使,配一队百人精骑护卫,既是保护其安全,亦是代表朝廷威仪,形成威慑。”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冰:“至于那些拥兵自重、试图螳臂当车者……朕的刀,新磨之锋,正需试血。
杜仲的铁签都、徐忠的楼船都虽各有重任,但李仁的光州军、周本的清淮军已奉密旨渐次北调,驻扎于汴梁周边要地。
整合旧梁降军与朕的百战精锐,便是推行新政的底气。若有那不识时务、跳出来作乱的,正好拿来祭旗!
不仅要灭其族,更要抄其家,将其罪状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违逆大吴、对抗新政的下场!”
“陛下圣明!臣等遵旨!”张谏与高郁齐声应道,心中凛然。
他们深知,这位从最底层尸山血海中杀出的皇帝,从来不乏洞察局势的智慧与刮骨疗毒的铁腕决心。新朝的秩序,必将用铁与血来铸就。
“至于北面……”徐天目光再次投向屏风舆图上标着的魏州,“李存勖新遭惨败,精锐丧尽,仓皇北窜,如丧家之犬。
沙陀骑兵虽悍,然经此一役,没有三年五载,绝难恢复元气。眼下,我大吴的战略重心不在急于外扩,而在全力内修。
消化梁地,整合力量,推行新政,巩固根基,富国强兵,方是上上之策。
待朕内部铁板一块,政令畅通,兵精粮足之时,再北渡黄河,收拾伪唐残局,不过是水到渠成,易如反掌。”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经过深思熟虑的强大自信和清晰无比的战略规划。
现阶段,与困兽犹斗的李存勖进行大规模决战,徒耗国力,并非明智之举。稳扎稳打地将已掌控的中原大地彻底转化为坚实的战争基础,才是真正的王道。
诏令既下,整个汴梁城乃至新生的吴王朝,立刻如同一架庞大而高效运转的战争机器,开始向中原四面八方辐射其力量与意志。
一队队身着绯袍或青袍的宣慰使,手持皇帝诏书和三司印制的新政文书,在盔明甲亮的精锐骑兵护卫下,浩浩荡荡驰出汴梁各门,奔赴四方。
他们所到之处,召集州县官吏、地方耆老,宣读新政,核查户籍田亩,接收府库账册,态度虽然保持着朝廷天使的威仪,但言辞背后的强硬与坚决,却让许多旧吏感到胆寒。
与此同时,开设科举的皇榜被快马送至各州县,高高张贴在城门、市集等醒目之处,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轰动。
无数蛰伏于乡野、困顿于市井的寒门士子闻讯,无不激动万分,奔走相告。
他们看到了凭借才学改变命运、阶跃迁的希望曙光。
这股新兴的力量,正在潜移默化地冲击和瓦解着旧有的门阀举荐体系,为徐天的中央集权注入新的血液。
军队的整合与调动也在悄然而迅速地进行。来自光州、申州、淮南的吴军老卒作为绝对忠诚的骨干,被有计划地打散,编入接收的庞大梁军之中,担任都头、指挥使等中下级军官,既加强了对军队的控制,也将吴军严明的纪律、高效的战术逐渐渗透下去。
王神机麾下的工匠营,则在汴梁郊外重新选址,大规模重建军工坊,高炉立起,风箱轰鸣,震天雷的生铁外壳、神臂弩的精密构件开始流水般生产出来,优先装备给直属中央的禁军各部。
当然,权力的让渡从来不会一帆风顺。总有人利令智昏,或是错判形势,试图挑战汴梁宫中发出的权威。
汴梁以西三百里的洛州,刺史兼镇遏使刘岩,自恃手握五千本镇兵马,又地处洛阳门户,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对前来宣旨的朝廷使者态度傲慢。
他不仅拒绝上交今春赋税,借口“军饷匮乏,需留州自用”,更公然驱逐了朝廷派去接管州府政务的录事参军,甚至纵容部下殴打了宣慰使的随行书吏。
消息通过驿道快马加鞭传回汴梁,呈至御案。
徐天览毕,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冰冷彻骨,令殿内侍立的宫人都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
“好一个刘岩!朕正愁无人祭刀,以儆效尤,他便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徐天将奏报掷于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李仁的先锋军到了何处?”
一直如同雕像般侍立在侧的李肆立刻回禀:“回陛下,李节度使麾下先锋将赵夯,已率八千步骑抵达郑州休整,距洛州不过两日路程。其所部装备精良,配有炮车五辆,震天雷二百枚。”
“传令赵夯!”徐天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任何置疑,“即刻拔营,兵发洛州!不必劝降,不必废话,抵达之后,立刻攻城!
朕要他以最快速度,碾碎洛州城防!城破之后,刘岩及其负隅顽抗之心腹党羽,不必审讯,尽数诛灭,悬首城门示众!其家产全部抄没,眷属一律没入官婢!”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张谏和高郁:“让随行的宣慰使做好准备!
城破之后,立即当着洛州全体军民之面,大声宣读朕的《武德新政》!
朕要让洛州血淋淋的现实告诉天下所有人:顺朕者,科举起家,安居乐业,分享新政之利;逆朕者,身死族灭,遗臭万年,成为新政祭坛上的牺牲!”
“诺!”李肆领命,即刻转身,安排身边最得力的内侍持皇帝金牌,飞马驰向郑州传令。
三日后,赵夯的大军抵达洛州城下。
刘知远站在城楼上,看着吴军的阵型,心中有些发慌,但还是强装镇定:“赵夯,你若识相,就赶紧退兵。否则,我洛州城防坚固,你休想攻进来!”
赵夯冷笑一声:“刘知远,你以为凭这破城,就能挡住陛下的大军?痴心妄想!”他下令:“来人,用地道埋火药,炸城墙!”
吴军士兵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在城墙下挖了一条地道,埋上火药,然后点燃引信。
“轰隆”一声巨响,城墙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冲锋!”赵夯拔剑高喊,重甲步兵手持巨盾,朝着缺口冲去。
刘知远派死士堵住缺口,双方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死士们拿着马槊,疯狂地刺杀吴军士兵,吴军士兵则用盾牌挡住攻击,用长矛反击。
激战正酣时,刘知远派死士夜袭吴军营寨。
可他没想到,赵夯早就识破了他的计谋,在营寨周围设下了埋伏。死士刚进入营寨,就被吴军士兵包围,尽数诛杀。
刘知远得知死士全军覆没,彻底绝望了。
他知道,洛州城守不住了。当晚,他带着心腹,试图从北门突围,却被赵夯的伏兵拦住。“刘知远,束手就擒吧!”赵夯高声喊道。
刘知远不甘心,拔出佩刀,朝着赵夯冲去。“我刘知远,就算死,也不会投降!”
赵夯冷哼一声,举起马槊,朝着刘知远刺去。“噗嗤”一声,马槊刺穿了刘知远的胸膛。
刘知远倒在地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赵夯严格执行皇帝冷酷的命令,将刘岩及其主要党羽、顽抗将领的头颅砍下,清洗干净后,高悬于洛州北门之上。
抄家时,士兵们发现刘知远藏匿了大量的粮秣,赵夯下令将这些粮秣分给百姓。
百姓们捧着粮食,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朝着汴梁的方向磕头:“陛下万岁!”
抄家、清算、宣政……一系列动作如狂风暴雨,雷厉风行。
洛州城门上那一排血淋淋的人头,如同一声炸雷,瞬间传遍了中原大地。
那些原本心存侥幸、还在观望摇摆、甚至暗中串联的地方势力,无不悚然心惊,脊背发凉。
他们彻底明白了,这位靠军功起家、杀人如麻的吴皇帝,绝非朱友贞那般优柔寡断、可欺之以方的庸主。
他的新政,不是商量,不是怀柔,而是必须用鲜血和生命来执行的铁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一时间,各州县归顺、输诚、表示全力支持新政的奏表如雪片般飞向汴梁,原本拖延搪塞的赋税钱粮也开始陆续解送。
新政的推行,阻力骤减,效率大增。
徐天坐镇汴梁紫宸殿,每日批阅着如山的奏报,听着张谏、高郁等人关于政务进展的汇报,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掌控全局的、冷峻而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消化梁地、强化集权、奠定帝国根基的这场硬仗,已经成功地踏出了血腥而坚实的第一步。虽然前路依然漫长,暗礁潜流无数,甚至可能遇到更大的风浪反扑,但他无所畏惧。
他的军队,他的谋臣,他正在推行的制度,乃至他脑海中那超越时代的“寰宇星图”,都是他扫平一切障碍、将这乱世彻底纳入掌中的底气。
他偶尔会步出大殿,负手立于高高的汉白玉阶之上,望向南方官道延伸的方向,心中计算着杜仲和徐忠的行程。
他在等待,等待他的骨血至亲,他的旧部班底,他统治的所有根基,彻底汇聚到这中原之心、天下之枢的汴梁城。
那时的汴梁,才将是真正意义上,固若金汤、威加四海的大吴帝都。
武德元年的这个春天,汴梁城内外,一派肃杀而又生机勃勃的景象。
新朝的锋芒,在内部政务的砥砺与血腥洗礼中,愈发显得寒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视。
喜欢再造山河三十年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再造山河三十年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