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顷离开的第六日，一骑快马扬起漫天尘土，直入寿州吴军大营。使者带来了朱友贞的亲笔书信和御印文书——梁帝同意了徐天的所有条件。
“好！”徐天将文书掷于案上，眼中精光闪烁，“传令三军，即刻准备开拔！”
整个吴军大营顿时沸腾起来。号角连营，战鼓雷动，士兵们迅速收拾行装，检查兵器，一派忙碌景象。
朱清珞默默为丈夫整理战袍。她的动作细致而缓慢，仿佛要将每一道褶皱都抚平。
“此去凶险，大王务必保重。”她轻声嘱咐，眼中难掩忧色。
徐天握住她的手：“放心，孤自有分寸。你回广陵好生照看岳儿和曦儿，待孤得胜归来。”
朱清珞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平安符：“这是妾身昨日去寺里求来的，大王带在身边。”
徐天接过还带着体温的平安符，心中涌起暖意：“有王后这份心意，孤必旗开得胜。”
辰时三刻，大军开拔在即。徐天登上点将台，面对黑压压的军队，朗声道：
“将士们！朱梁无道，伪唐猖獗！今我大吴应天顺人，北上讨逆！此战关系天下苍生，关系我大吴国运！望诸君奋勇杀敌，建立不世之功！”
“万胜！万胜！万胜！”十万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九霄。
徐天大手一挥：“出发！”
浩浩荡荡的吴军开始向北进发。按照徐天的部署，主力乘船沿淮水、涡水北上，辎重和部分步兵沿陆路行进，水陆并进，以求最快速度抵达汴梁。
船队旗舰上，徐天与张文、赵瑾等谋士对着地图研究军情。
“李存勖多为骑兵，机动性强，很可能会比我军先到汴梁。”张文指着地图道，“若其抢先破城，我军将陷入被动。”
徐天点头：“所以必须让汴梁坚守待援。传信朱友贞，命其死守城池，不可出战。同时让段凝派小股部队沿途骚扰，拖慢李存勖行军速度。”
赵瑾补充道：“还可命段凝在沿途水源下毒，破坏道路桥梁，尽可能延缓唐军速度。”
“好计！”徐天赞许道，“即刻传令！”
此时汴梁城中，朱友贞接到徐天的传信，急忙召集群臣商议。
“徐天要求朕死守待援，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朱友贞焦虑地问道。
赵岩道：“徐天此议确是老成谋国之言。李存勖骑兵犀利，若出城野战，我军必败。唯有据城坚守，待吴军到来，方有一线生机。”
李振却道：“但若徐天迟迟不到，或与李存勖暗中勾结，我等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正当众臣争论不休时，一人越众而出：“陛下，臣愿率军出城阻击李存勖！”
众人望去，竟是刚从天牢中释放的段凝。因徐天特意要求，朱友贞不得不释放这位败军之将。
朱友贞皱眉道：“段将军新败之余，还敢请战？”
段凝跪地叩首：“臣败于徐天，心服口服。今徐天既与我朝结盟，臣愿戴罪立功！且臣熟悉李存勖用兵特点，必能有效阻滞其进军。”
朱友贞沉吟片刻，终于道：“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但切记，只需骚扰阻滞，不可与唐军主力硬拼。”
“臣领旨！”段凝重重叩首。
段凝出宫后，立即召集旧部。这些将士大多跟随他多年，虽然新败，但仍愿效死。
“诸位！”段凝对部下道，“上次兵败，累及诸位蒙羞。今上天赐良机，让我等戴罪立功。徐天虽是我等手下败将，但其用兵如神，段某心服。今既同盟，当齐心协力，共抗伪唐！”
众将齐声应诺。段凝当即部署：将部队化整为零，分成数十支小队，沿途骚扰唐军。
李存勖大军此时正快速向汴梁推进。唐军多为骑兵，行进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抵达汴梁。
“报——！”斥候飞马来报，“前方发现梁军小股部队，破坏道路桥梁！”
李存勖皱眉：“段凝这败军之将，还敢来阻朕？”
话音刚落，两侧山坡上突然箭如雨下。虽然造成的伤亡不大，却成功地减缓了唐军速度。
“可恶！”李存勖大怒，“前锋营，追击这些苍蝇！”
但梁军小队一击即退，利用地形迅速撤离，让唐军无从追击。
如此反复数次，唐军行进速度大减。更可恶的是，梁军还在水源处下毒，虽然毒性不强，却让许多唐军士兵腹泻不止，士气大受影响。
“陛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将周德威谏言，“不如分兵清剿这些苍蝇？”
李存勖摇头：“不可中其诡计。这些小股部队就是要分散我军兵力。传令全军，加快速度，不顾一切直扑汴梁！”
然而梁军的骚扰战术十分有效。他们不仅破坏道路，还在夜间敲锣打鼓，虚张声势，让唐军不得安宁。段凝甚至亲自带队，偷袭唐军粮队，虽然未能得手，却让唐军更加谨慎，行进速度进一步放缓。
与此同时，徐天率领的吴军却进展神速。水军顺流而下，日行百里；陆军轻装简从，日夜兼程。
船队中，徐天站在甲板上，远望北方，心中充满期待。
“没想到与李存勖的决战，竟会是以这种方式展开。”他喃喃自语。
张文在一旁道：“此乃天赐良机。李存勖称帝过早，内部未稳，急于求成，正好为我所乘。”
赵瑾道：“但李存勖毕竟是当世名将，其部下多是百战精锐，不可小觑。”
徐天点头：“孤自然不会轻敌。此战关系天下归属，必当全力以赴。”
七日后，吴军先锋已抵达汴梁郊外。远远望去，汴梁城巍峨壮观，不愧是中原第一大都。
“报——！”斥候来报，“伪唐大军距此还有一日路程！”
徐天大喜：“好！传令全军，在汴梁城外扎营，构筑工事，以逸待劳！”
十万吴军迅速在汴梁城南择地扎营。士兵们挖壕沟，立栅栏，设鹿角，布箭楼，很快就构建起一座坚固的营寨。
汴梁城头，朱友贞和群臣远远望见吴军营寨，既喜且忧。
“徐天果然信守诺言，先于李存勖到达。”朱友贞松了口气。
赵岩却道：“陛下，吴军势大，若其击败李存勖后转头攻城，如之奈何？”
朱友贞苦笑：“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徐天还会顾及清珞的情分，而李存勖若破城，我朱氏一门必无幸理。”
是夜，徐天在营中召集众将议事。
“李存勖明日即到，必是疲惫之师。”徐天分析道，“而我军以逸待劳，占尽优势。但李存勖用兵狡诈，不可不防。”
杜仲道：“末将愿率铁骑迎头痛击！”
王神机道：“我军可多设伏兵，待其立足未稳，突然杀出。”
张文建言：“可先以弱兵诱敌，待其深入，再以重兵围歼。”
赵瑾补充：“还需防备其分兵迂回，袭击我军侧翼。”
徐天认真听取众人意见，最后道：“诸位所言皆有道理。明日之战，孤亲自坐镇中军。杜仲率铁骑埋伏左翼，王神机领弩手埋伏右翼。先以轻兵诱敌，待其阵型散乱，再全面出击。”
众将领命而去，各自准备。
徐天独坐帐中，心潮澎湃。来到这个乱世多年，历经大小数十战，终于要与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对手一决高下。
“李存勖...”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既有敬意，更有战意。
次日清晨，朝阳初升，霞光万道。吴军早已严阵以待，营寨中鸦雀无声，只有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辰时刚过，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黑线，接着是滚滚烟尘。李存勖的大军终于到了。
唐军果然军容整齐，虽然经过长途跋涉和连续骚扰，仍保持着严整的队形。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浩浩荡荡，气势惊人。
中军大旗下，李存勖金甲红袍，远远望见吴军营寨，不由皱眉：“徐天竟先到了？”
周德威道：“看来朱友贞与徐天果然勾结。陛下，吴军以逸待劳，我军疲惫，不如暂退休整，再图进取。”
李存勖傲然道：“朕横扫河北，未尝一败，岂惧徐天小儿？今日便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当下下令列阵，准备进攻。
吴军营寨中，徐天远远望见唐军队列，也不禁赞叹：“李存勖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军容，不愧为当世名将。”
但见唐军虽然疲惫，却士气高昂，战意熊熊。
“传令，按计划行事。”徐天冷静下令。
战鼓擂响，大战一触即发。
李存勖先派骑兵试探性进攻，却被吴军弩箭击退。接着又派步兵强攻，同样无功而返。
“徐天果然有些本事。”李存勖皱眉，“传令，全军压上！朕倒要看看，他能撑到几时！”
唐军全军出击，如潮水般涌向吴军营寨。就在这时，吴军营门突然大开，一支军队杀出，与唐军战在一处。
这支吴军看似勇猛，实则且战且退，渐渐将唐军引入预设阵地。
李存勖见状大喜：“徐天不过如此！全军追击！”
唐军乘胜追击，阵型开始散乱。就在此时，突然号炮连响，杜仲率铁骑从左翼杀出，直冲唐军侧翼；王神机领弩手从右翼出现，箭如雨下。
唐军顿时陷入混乱。李存勖临危不乱，急忙调整部署，分兵抵挡。
徐天在中军看得分明，见时机已到，亲自率主力杀出营寨。
“将士们！随孤杀敌！”徐天一马当先，亲军紧随其后，如猛虎下山，直扑唐军中军。
两军顿时陷入混战。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吴军以逸待劳，又占尽地利，渐渐占据上风。
李存勖虽处劣势，仍指挥若定，亲率精锐反复冲杀，试图扭转战局。
徐天远远望见李存勖帅旗，大喝一声：“李存勖！纳命来！”率亲军直冲过去。
两位乱世枭雄，终于在这汴梁城下，展开了正面交锋。
夕阳西下，霞光如血，映照着惨烈的战场。这一战，从清晨杀到黄昏，双方伤亡惨重，却仍未分胜负。
眼看天色已晚，李存勖首先鸣金收兵，退后十里扎营。徐天也不追击，收兵回营。
第一天的交锋，以平手告终。但双方都知道，明天必将更加惨烈。
汴梁城头，朱友贞和群臣远远观战，既喜且忧。喜的是徐天确实全力抗唐，忧的是无论谁胜谁负，大梁的命运都岌岌可危。
“看来还要再苦战数日。”朱友贞叹道，“传令城中，加强戒备，防止任何一方趁机攻城。”
夜色渐深，两军营中灯火通明，都在为明日的大战做准备。
徐天巡视伤兵营，慰问将士，随后回到中军大帐，与谋士将领商议明日战术。
“李存勖今日受挫，明日必改变战术。”徐天道，“诸位有何高见？”
张文道：“李存勖可能会分兵迂回，袭击我军侧后。”
赵瑾道：“其骑兵仍具优势，可能会试图绕到我军后方，断我粮道。”
杜仲道：“末将愿率铁骑巡弋侧翼，防其偷袭。”
王神机道：“可多设伏兵，防其分兵迂回。”
徐天点头：“诸位所言极是。传令各营，加强戒备，多设哨探，防止敌军夜袭或迂回。”
与此同时，唐军营中，李存勖也在与部下商议。
“徐天用兵，果然名不虚传。”李存勖叹道，“今日一战，我军虽略处下风，但未伤元气。”
周德威道：“吴军占地利之便，以逸待劳，确实难攻。不如暂退休整，再图进取。”
李存勖摇头：“不可！若此时退兵，徐天必与朱友贞合兵来追，届时更加被动。为今之计，唯有死战！”
他目光扫过众将：“明日朕亲率中军强攻，吸引吴军主力。周将军率骑兵迂回至其侧后，断其粮道，焚其粮草。待其军心大乱，再前后夹击，必可大破之！”
众将领命，各自准备。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两支大军都在为明天的生死之战做准备，汴梁城下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徐天走出大帐，远望唐军营寨，心中充满期待又带着一丝不安。
“李存勖，明日便让你我决个胜负吧！”他轻声自语，握紧了剑柄。
乱世双雄的终极对决，即将在这中原大地展开。而这场大战的结果，将决定天下未来的格局。
喜欢再造山河三十年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再造山河三十年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