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米高空，星辰是缀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法夫尼尔号”静默地悬浮在云海之上。
舰体内，只有维生系统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嗡鸣。
顾知夏与顾念秋贴在三百六十度的全息舷窗上，脚下是缓缓旋转的蔚蓝色星球，边缘勾勒着一层薄薄的金辉。
这幅景象让她们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忘了那个残酷的海洋求生游戏。
“姐……我们……在天上？”
顾念秋喃喃自语，小脸蛋上写满了梦幻。
顾知夏没有回答，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从A+级武装帆船到这艘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深空突袭舰，开局的巨大落差，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
只有林默，一动不动。
他坐在舰长席上，宽大的座椅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操控台上快速敲击着，深邃的眼眸里，只有一行行瀑布般刷过的数据流。
“坐回去。”
他的声音通过舰内广播响起，没有一丝温度。
姐妹俩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顾念秋不安地搅动着衣角，她能感觉到，“默哥哥”变得不一样了。
那不是沉默，而是一种冰冷的、令人心慌的距离感。
顾知夏则皱起了眉，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林默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煞气。
那不是一个新手该有的眼神，那更像是一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孤狼。
“我们现在……做什么？”顾知夏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试探，“先找个地方降落，搜集物资吗？”
这是最理智的选择。
林默却摇了摇头，他调出了一副模糊的海域地图，那是他用两世的鲜血记忆，强行拼凑出来的。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区域。
“不。”
他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驾驶室里。
“我们去狩猎。”
“狩猎？”顾知夏一愣，“狩猎什么？海兽吗？”
“狩猎一个人。”
驾驶舱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
“一个人？”顾知夏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我们甚至不知道这片海域有什么，你就要主动去攻击一个陌生人？为什么？”
林默缓缓转过舰长席，第一次正眼看向她。
他的眼神平静如渊，却让顾知夏心脏猛地一缩。
“因为在他的未来里，你会死，念秋会比死更惨。”
“这个理由，够吗？”
顾知夏所有的反驳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对上林默那双不似作伪的眼睛，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似乎知道一些她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秘密。
“可是……默哥哥……”顾念秋怯生生地开口，“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林默没有了“神启”天赋，只有两段破碎的、被鲜血浸透的记忆。
他记得龙骧舰队成立时的公告坐标，那是在游戏开始后将近一个月。
可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龙渊，会在哪儿？
“我不知道。”
林默坦然承认，这让顾知夏的眉头锁得更紧。
“不知道你还……”
“但我记得他第一次崭露头角的地方。”林默打断了她的话，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大致的范围，“一座代号‘风眼’的资源岛，他在那里获得了一艘b级战船和第一批核心班底。我们只要去那片区域，地毯式搜索，就一定能找到他。”
“就凭你一句‘记得’？”顾知夏的语气充满了质疑。
林默没有再解释。
他只是调出了武器系统界面。
等离子主炮的充能进度条，和四座电磁轨道炮的待机图标，在屏幕上闪烁着幽蓝色的冷光。
顾知夏的视线扫过那些她瞬间就能理解其恐怖威力的武器参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沉默了。
她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但她不得不承认，在这艘代表着绝对力量的战争机器面前，她的S级天赋，她的A+帆船，都像个幼稚的笑话。
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体会到了“无力”的滋味。
“那个……我……我去做饭！”
顾念秋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从座位上弹起来，一溜烟地跑向了生活区。
“法夫尼尔号”的厨房堪称梦幻。
全自动食材处理台、分子结构调和烤箱、营养液合成器……这些设备让小丫头眼花缭乱。
“哇！这个要怎么用啊？”
她好奇地把一块系统初始赠送的肉干放进分子结构调和烤箱，然后对着控制面板上数百个不明觉厉的按钮一通乱按。
“砰！”
一声闷响，烤箱里冒出一股黑烟。
顾念秋手忙脚乱地打开烤箱，发现里面的肉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诡异紫色纹路，还在微微蠕动的不明物体。
它散发着一股混合着焦糊与香甜的古怪气味。
“啊……失败了……”小丫头顿时蔫了，委屈地戳了戳那块还在蠕动的“料理”。
【你制作出了未知料理‘深渊凝视肉块’（品质：？？？），效果：？？？】
【警告：食用该物品可能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
顾念秋吓得赶紧把那东西取出来，用盘子盖住，准备偷偷处理掉。
与此同时，“法夫尼尔号”已经抵达了林默指定的海域。
它降低了高度，像一道无声的黑色阴影，贴着海面高速掠过。高精度的生命探测雷达，将下方数百平方公里的海域每一寸都映入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雷达上只显示出一些零星的海兽和几艘随波逐流的木筏。
顾知夏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耗，她靠在武器控制台旁，抱着双臂，冷眼看着林默的背影。
“还要找多久？我们的初始能源不是无限的吧？”她冷冷地开口。
“找到了。”
林默的声音不大，却让顾知夏心头一跳。
她立刻凑到主屏幕前，只见雷达锁定了一个快速移动的光点。
切换到光学画面，一艘明显经过改装的b级护卫舰，出现在屏幕中央。
船速很快，航线明确，正朝着一座被浓雾环绕的岛屿驶去。
在那艘船的船头，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迎风而立，脸上带着勃勃野心。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朝天空望来。
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但通过屏幕的超清放大，林默还是清晰地看到了他那张脸。
一张他就算化成灰，也绝不会忘记的脸。
龙渊！
“就是他。”
林默的声音里，翻滚着两世都未能平息的血海深仇。
他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根根发白。
“锁定目标。”
“主炮充能。”
“开火。”
他下达命令，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顾知夏的瞳孔猛地收紧，她下意识地想阻止。
“等等！至少先……”
她的话还没说完。
一道吞噬了所有光线的炽白光柱，已然撕裂长空，贯穿了天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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