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脸上的狞笑扭曲到了极致,他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妖异的红芒,仿佛有某种异物在瞳孔深处蠕动。
他手腕一翻,锋利的匕首在动脉上划出深可见骨的口子——动作精准得不似自残,倒像是被无形之线牵引的傀儡。
鲜血不是滴落,而是像喷泉一样激射而出,温热的血珠溅在脸上带着灼烧般的腥气,尽数洒在那块斑驳的残碑之上。
碑面湿滑如活物皮肤,吸吮着每一滴血浆。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顺时针缓缓流转的碑面符文,在接触到他血液的瞬间,竟像是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猛然开始逆向旋转,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如同锈蚀齿轮强行倒转。
符文化作一道道血色残影,在夜风中拉出凄厉的光痕。
与此同时,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沉闷至极的钟鸣,震得脚底岩石微微发颤,耳膜嗡鸣不止,仿佛那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从骨髓里炸开,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孽障!”玄寂老僧双目圆睁,怒吼如雷,声浪掀动衣袍猎猎作响。
他不再犹豫,猛地掷出手中那串古朴的铜铃。
铃身在半空滴溜溜一转,瞬间放大,青铜表面浮现出龟裂般的佛纹。
铃口迸射出三道由佛光凝聚而成的金色锁链,破风之声尖锐刺耳,分袭赵队四肢与脖颈。
“铛啷——”一声巨响,锁链穿透皮肉,溅起数点血花,将他死死钉在后方的岩壁上,动弹不得。
可玄寂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温热的血雾洒在胸前,本就苍老的脸庞瞬间又多了几分死气。
这降魔铃乃是他的本命法器,以寿元为引,每动用一次,便要折损十年阳寿。
他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对着方清远嘶声力竭地吼道:“快!趁钟声未曾响全,毁了这块碑!”声音沙哑如砂纸磨喉,带着濒死的颤抖。
话音未落,被钉在岩壁上的赵队腹部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皮下鼓起如活物爬行,发出“咕噜咕噜”的黏腻声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撕开血肉,准备破体而出。
下一秒,一根晶莹剔透、却又带着妖异红芒的蛛丝猛地从他心口位置穿心而出,直贯胸膛,尾端还沾着碎裂的内脏组织。
鲜血顺着蛛丝滴落,砸在石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带着铁锈味的湿气扑面而来。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嘴角咧开到耳根,发出癫狂的大笑,笑声在峭壁间回荡,混着风声如冤魂夜哭:“晚了……太晚了!母巢……已经临界了!”
就在铜铃余音震颤未歇之际,一直警惕着四周的林慧真鼻尖一颤——风里混进了一丝腥甜,像是腐烂的蜜糖泡在温水中,又夹杂着某种活物吐纳的湿热气息。
她猛地抬头,只见头顶的悬崖峭壁之上,不知何时竟已蹲伏了数只人头大小的血色蜘蛛,它们狰狞的复眼闪烁着残忍的红光,口器开合间喷出银丝,发出“嘶嘶”的细微声响,正飞速编织着一张覆盖了半个崖顶的巨网。
蛛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触之必黏,闻之欲呕。
而在巨网的正中心,赫然吊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童——正是村里的孩子,小满!
陈阿婆临行前的嘱托在她耳边炸响:“纯阳童子七岁至十岁,灵气未泄,魂魄纯净,是那母巢最渴求的温床!”
“小满!”林慧真心头一紧,心脏猛地一缩,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她脚下发力,身形如燕般贴着陡峭的岩壁向上攀援,粗糙的岩石刮过掌心,火辣生疼。
手中长鞭“唰”地一声破空而出,如同一条银蛇,精准地斩向吊着小满的那根主蛛丝。
蛛丝应声而断,断裂处喷出一缕淡红雾气,带着腐肉般的恶臭。
小满的身体立刻向深不见底的崖下坠去,风声呼啸灌耳。
林慧真想也不想,纵身一跃,在半空中险之又险地接住了孩子。
孩子的身体冰冷僵硬,呼吸微弱如游丝。
可就在她将要落地之时,右臂骤然一紧——一张不知何时布下的蛛网悄然收束,黏稠的丝线牢牢缠住她的手腕与上臂,触感如湿滑的肠衣,拉扯间竟有微微的灼痛。
那蛛丝粘性极强,她奋力挣扎,掌心磨出血痕,却无法挣脱。
眼看崖顶的血蛛已振足扑来,八足踏石发出“哒哒”脆响,她咬牙一扯,借着这股挣脱之力顺势向山岩下翻滚而去,重重摔在地上,尘土飞扬,肩头剧痛如裂。
一阵剧痛袭来,她低头一看,右肩的伤口处,一道青紫色的蛛形纹路已经浮现,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她的手臂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发麻,触觉渐失。
另一边,方清远全身真气灌注于七星龙渊剑之中。
剑身嗡鸣震颤,寒光流转,握在手中竟有灼热之感。
他一剑刺出,剑尖直指残碑正中央的阵法核心。
然而,剑尖与碑心相触,并未传来金石交击之声,反而像是刺入了一团粘稠的血肉之中,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剑身竟陷入三寸,四周碑面微微鼓动,如同活物呼吸。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碑内传来,顺着剑柄直冲手臂,让他几乎握不住剑柄,虎口崩裂,鲜血顺剑槽滑落。
紧接着,碑心裂开一道缝隙,一枚古朴的玉简从中缓缓浮现,表面浮着一层血膜,轻轻颤动。
方清远定睛一看,浑身剧震——玉简上刻着的,竟是师父那熟悉到刻骨铭心的笔迹:“若见此简,吾已死。碑不可毁,只可承。以汝之血为引,以汝之魂为锁,代我守此地脉十年。”
他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剑柄,冷汗顺着脊背滑下——那字迹,分明是师父临终前写给他的最后一封家书的笔法。
原来师父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这所谓的封印,根本不是镇压,而是一道用生命立下的“替死契”!
他若激活这道契约,便要以自身为桩,化作新的阵眼,在此地镇压地脉十年,永世不得脱身。
就在方清远心神俱裂的瞬间,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妙音身体猛地一震。
她的眼瞳骤然泛起血红,仿佛有无数细丝在颅内穿刺,耳边响起低语:“回来……钥匙……回来……”
“不……不要……”她喃喃道,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
可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奔去,肌肉抽搐,关节发出“咔咔”异响。
方清远伸手去拉,只抓住一缕衣角——她已将那只曾被蛛卵寄生的手掌,狠狠按进了碑上被方清远刺出的那道缝隙里。
刹那间,玉简光芒大盛,整座残碑发出刺耳的嗡鸣,碑面上竟浮现出七口巨大的古钟虚影。
其中六口已经燃烧着妖异的红色火焰,而第七口,正在缓缓从地底升起,每上升一寸,地面便震颤一分,碎石簌簌滚落。
妙音缓缓睁开双眼,瞳孔中已无半分属于自己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非人的漠然。
她的嘴唇开合,发出的声音却空灵而诡异,完全不属于她自己:“我是初茧……也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说罢,她双手合十,竟直直地向着地底的方向跪拜下去。
那第七声钟鸣,并未从地底传来,而是从她的口中发出——她的喉咙剧烈起伏,声带撕裂般震动,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骨缝中挤出。
那声音低沉、哀婉,却又带着一种破壳而出的新生喜悦,如同一个等待了千年的婴儿,发出的第一声啼哭。
“妙音!”方清远目眦欲裂,冲上前一把抱住跪倒在地、身体即将崩溃的妙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体内有无数细小的蛛丝正在疯狂生长,刺穿血肉,与整个山脉的地脉产生了诡异的共鸣,仿佛她正在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
她的体温冰冷如石,呼吸微弱,每一次抽搐都像在剥离灵魂。
“方清远!”林慧真抱着小满踉跄奔来,她右臂上的蛛纹已经蔓延到了手肘,半边身子都开始变得僵硬,说话时嘴角微微抽搐。
她将一把淬着幽蓝光芒的灭魂飞刀抵在自己的心口,金属的寒意透过衣料渗入皮肤,颤声说道:“这蛛毒正在侵蚀我的神智……若我失控,你一定要……杀了我。”
碑前,玄寂老僧盘膝而坐,他身前的降魔铜铃已然碎裂成数片,每一片边缘都渗出暗红血珠,如同泪滴。
他忽然仰天长啸,青灰的头皮在月光下泛着死气,那不是简单的衰老,而是魂火逆燃后的尸化征兆。
他脖颈上的青筋早已不再跳动,而是凝成一条条漆黑如墨的脉络,像干涸的河床,又似被烧焦的经络,从皮肤下狰狞凸起,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炭虫在皮下爬行。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望向方清远,一字一句,字字泣血:“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毁碑,地脉崩毁,此山之人,无一生还;承契,你将代替你师父,永镇幽冥十年。但……但若想两全……就得有人,一个心甘情愿的祭品,抢在第七口钟响彻天地之前,先死在它的钟声里!”
话音落下,残碑之上,那第七口缓缓升起的古钟虚影,已经开始向下滴落鲜血般的红色光点,每一滴落地,都发出“滋”的轻响,如同热油浇在冰面。
方清远紧紧抱着怀中剧烈抽搐的妙音,她口中发出一阵阵痛苦的、不成调的呜咽,像是被钉在祭坛上的羔羊,灵魂正被一寸寸剥离。
他能感觉到她体内的生命力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抽取,而自己的心,也随着那一声声哀鸣,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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