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公主走到程央宁面前,少了几分方才的百无聊赖,“果然是你,上次的事,多谢你。”
程央宁没想到她会主动凑上来,语气含蓄:“公主客气了,举手之劳,能帮到公主,自然是最好的。”
武定公主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心下放松了些。
她环顾四周,撇了撇嘴,直言坦率:“本以为来你们大魏京城,能寻些新鲜乐子,结果这规矩那讲究的,还没我们漠北草原上纵马喝酒来得自在痛快。”
“这两日我在城里逛了逛,楼是挺高,人也多,可总觉得没什么真正有意思的。”
程央宁道:“公主快人快语,漠北天地广阔,策马驰骋,与风同行,确是令人心向往之。”
“我大魏京城,胜在千年文脉沉淀,一砖一瓦都藏着故事,市井坊间亦有其鲜活生机。”
“如同品茶,初尝或觉平淡,细品方能领略其中层次。风物不同,心境各异,感受自然有别。”
武定公主挑了挑眉,觉得这话不虚伪。
她靠近一步:“这满院子的人,我就看你顺眼些。等会宴会散了,你带我去城里最好的铺子逛逛?”
程央宁谦逊道:“承蒙公主信任,只是我平日出门不多,对京中商铺并不熟悉。”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位对京城吃喝玩乐无所不精的人物,若公主不弃,届时可请她一同为公主引路,定能让公主尽兴。”
一阵环佩叮当声传来。
裴若棠缓步走近,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狸猫。
那猫眼瞳清冷剔透,下巴微扬,神态竟与它的主人有七八分相似,带着一股天生的矜贵。
她的目光先是在武定公主身上扫过,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随即,视线落在程央宁身上,清了清嗓子,“你近来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程央宁笑道:“劳公主挂心,目前诸事尚好。”
这傲娇劲,也不知道像谁。
和以前还真是判若两人。
裴若棠觉得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指尖挠了挠怀中狸猫的下巴,“没有便好。”
她又补充道:“你记着,在这京中,你也不是无依无靠的。若日后有什么不顺心,或是哪个没眼色的敢给你气受,直接来告诉我。”
她在永州王府做郡主时,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带着贴身丫鬟策马踏遍郊外,甚至偷偷扮作小兵混入父王的武场……
永州天高皇帝远,她又是王府唯一的嫡女,被父王母妃如珠如宝地捧着,谁也不怕,唯独只怕母妃真的板起脸来训她。
如今成了公主,解决了心头的恶人,有父皇和阿兄在,她更是什么都不怕。
护个自己看得顺眼的人,怎么了?
程央宁从她别扭的话语中感受到维护之意,语气带着依赖与玩笑:“公主放心,我定然牢牢抱住,不敢松手。”
元祯公主被她逗得嘴角上扬,愉快地“嗯”了一声。
一名丫鬟匆匆走来,一一见礼,道:“宴席快要开始,长公主殿下请诸位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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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设于流芳园,并未严格分设男女席。
案面中心镂空,引入活水,形成一条环绕宴席的,各式珍馐美馔置于小舟上,随波缓缓漂流。
裴晏之正与几位使臣寒暄,瞧见几人前来,一缕心神被那抹清丽的身影悄然牵动。
谢衡见状,从容起身:“殿下,今日宴席男女同席,虽是风雅创新,但程四小姐初次经历这般场合,年纪尚小,见识尚浅。”
“臣作为兄长,实在放心不下,可否容臣就近看顾一二?”
裴晏之被拉回思绪,微微颔首:“谢兄思虑周全,兄妹情深,理应如此,央宁便有劳你多看顾了。”
另一边,裴若棠抱着雪狸猫,正打算与程央宁同坐,被一道身影挡住面前席位。
裴若棠怀抱爱猫,秀眉顿时蹙起,抬起下巴看他:“谢将军?”
她有些不满:“这侧席临近水渠,多为女眷闲话,将军不去皇兄那边上席参赞国务,怎么坐到此处来了?”
她和谢衡还算熟识,毕竟谢衡在永州几年,是她父皇的得力骁将,又与阿兄情同手足。因此,说话间少了几分客套。
谢衡面色如水:“太子殿下身边能臣环绕,国务自有重臣参赞,多臣一个不多,少臣一个不少。”
“臣也是奉太子殿下口谕,就近看顾表妹。公主金尊玉贵,您的席位在前方,臣便不远送了。”
裴若棠被气了一下。
冷哼一声。
转身离开。
这谢衡,平日冷得像块石头,何时对程央宁这般兄妹情深,甚至不惜驳她面子了!
行为着实反常!
她又忍不住瞥了眼自家兄长,见他正与使臣谈笑,心中忍不住暗啐。
真是个憨傻的阿兄!
被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心思不明的人都敢往程央宁身边放!
程央宁顺势坐在席位上,趁无人注意,调侃道:“谢将军这番‘兄妹情深’的戏码,演得倒是真够明目张胆的。”
她倒是没什么好顾虑的。
毕竟她什么都不怕失去。
不听话的男人,踹了便是。
谢衡挨着落座,状似无意微微侧身,借着宽大袖袍作遮掩,向上挽起她的衣袖。
“水流急,当心衣袖沾湿。”
程央宁手腕一翻,抓住他的手,目视前方,声音慵懒如猫:“表兄的手好热,帮我暖暖。”
谢衡被她反将一军,弄得心跳骤然失序。
他爱极了这种感觉。
不动声色将她的手拉到案下,五指迅速收拢,指节玲珑,握在掌心,仿佛握住一捧暖玉。
指腹忍不住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贪恋地摩挲起来,感受着细腻感触。
尝试着,将手指嵌入她指缝之间。
起初,只是试探性触碰,见她并未抗拒,指尖反而微蜷了下,勾住了他的指节。
他彻底挤入她的指缝,掌心相贴,指根紧密嵌合,不留一丝空隙。
谢衡正襟危坐,侧脸冷峻如常,唯有喉结处滚动了下。
声音带着得逞后的微喘:“这样暖和些了吗?”
言语间,指尖又收紧了些。
程央宁慵懒抱怨:“握得太紧了,松些。”
谢衡恍若未闻,将交握的手往怀里放,语气一本正经:“这样暖和。”
主位之上,裴晏之端着酒杯,嘴角噙着温和笑意。
眸光状似无意扫过席位。
瞧见二人姿态端正。
谢兄昨夜主动请缨陪同赴宴,已属罕见。他这位好友,性情冷硬,向来不喜此类场合。
更令他意外的是,此刻谢兄坐姿挺拔,却时不时启唇,与平日惜字如金的模样着实有些不同。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程央宁身边。
她微微颔首,似在聆听。
这表兄妹二人,平日这般熟稔?
他心中,竟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涟漪。
这感觉来得突兀,毫无缘由。
念头刚起,他便倏然蹙眉。
分明是他曾亲口应允,托谢兄照顾央宁。谢兄重诺,此刻的多言,想必是恪尽职守,唯恐央宁在陌生场合有所不适。
他竟因这般无端的直觉,去揣测生死与共的挚友?
实在是不仗义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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