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宫门,车辆禁行。
洛祈川率先跳下车,转身伸出手,不驯地看向程央宁:“小心些,我扶你下来。”
程央宁瞥了他一眼,没有将手放在他手心,只是搭在他手臂上,借力下了马车。
裙裾微扬,无声落地。
梁青礼瞧见洛祈川嘴角扬起,好似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
眼底掠过阴郁。
洛祈川自顾自道:“我就在宫外等你,待会你出来了,我带你去瞧瞧大白小白,又长大了一圈。”
“整日‘叽叽叽’吵个不停,定是埋怨你不去看它们,你可不能当甩手掌柜。”
只管撩拨,不管收拾!
梁青礼闻言,面色渐冷,一本正经道:“吵得那般厉害,是不是要死了?”
洛祈川嘴角一抽。
这病秧子嘴里没一句好话,真是晦气!
他意有所指:“放心,活蹦乱跳着呢,肯定能长命百岁。”
浅夏从后面马车上下来,匆匆上前。
程央宁头一回见男人也能这么叽叽歪歪,懒得搭理他们,领着浅夏离开,朝专门供女眷出入的侧宫门走去。
浅夏递了帖子,又悄悄塞了银子,守门的太监脸上堆着笑,让人去传话。
*
翊坤宫内,鎏金香炉吐着香雾,荣贵妃雍容华贵,正整理着半月后的庆典事宜。
此次庆典乃“祈谷大典”,既是庆贺皇帝寿辰,更是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当日会在太和殿前设农坛,由皇帝亲自主祭,献上最饱满的稻谷与象征天下太平的玉质瓷器,而后在宫中设宴。
来者皆为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和家眷,以及有功勋爵位的朝臣。
宫女悄悄上前:“娘娘,永安伯府嫡女程氏央宁,在宫外递来请安帖子。”
荣贵妃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她知晓此女,前两日在祈福路上救了太子殿下,昨日又听闻其父与前朝有了牵扯,怕是来宫中求情来了。
即是对太子殿下有恩,她也不能将人公然拒之门外。
“传吧。”
心腹宫女上前:“娘娘仁德,此次大典娘娘筹备了一个多月,为陛下献上嘉禾和玉磬之人,定是非娘娘莫属。”
祈谷大典乃大事,此二物向来由最尊贵的女子亲自奉至御前,再由皇帝敬献。
如今后宫皆由荣贵妃打理,这种天大的荣誉自是要落到贵妃娘娘头上。
荣贵妃闻言,还是受用:“休得胡言,一切自有陛下圣裁。”
程央宁被宫人引入翊坤宫,规规矩矩行礼:“臣女程央宁,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荣贵妃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语气温和却带着距离:“起身。”
“听闻前两日程小姐救驾有功,受到了惊吓,可曾伤着了?”
程央宁被宫人引着落坐,恭敬道:“劳娘娘牵挂,臣女已无大碍。听闻太子殿下受了伤,不知圣体是否安康?”
荣贵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是为了太子而来。
“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已无大碍。你既有这份心,也是难得。”
她吩咐身边宫女:“去东宫传话,若太子殿下得空,请殿下过来一趟,便说本宫这里得了些新茶。”
对她而言,这些不过是随手施予的恩惠,乐见其成。
*
御花园凉亭,茶香袅袅。
宫女寻到此处,见皇帝正与长公主对弈,太子静坐一旁观棋,与亭外的太监低语两句。
太监面色恭敬,走上前俯身对裴晏之道:“殿下,贵妃娘娘请您得空去趟翊坤宫,说是得了新茶让殿下品尝。”
裴晏之挥了挥手。
他与荣贵妃不熟,怎么会忽然唤他?
皇帝耳力极好,淡淡道:“既是有好茶,朕也尝尝,正好有件事要与贵妃讲。”
太监面色一僵,犹豫片刻,低着头道:“回陛下,是永安伯府程小姐在翊坤宫请安,问及殿下伤势,贵妃娘娘才想着请殿下过去一叙。”
裴晏之眸中闪过担忧。
央宁怕是为了永安伯来的。
永安伯忽然与前朝有了牵扯,父皇又极其痛恨前朝余孽。他昨日拟好了封号,迟迟不敢上递,就是怕央宁受到牵扯。
女儿救驾有功,父亲却与前朝有牵扯,想想都匪夷所思。
但他相信央宁。
永安伯在朝中的为人他清楚,就是棵墙头草,哪有什么胆子敢与前朝有牵连。
最近兵部员外郎一职,国公府也想为府中子侄争一争,镇北王却提前在父皇面前进了言。职位本是快要落在永安伯头上,却忽然出了事。
朝中尔虞我诈他见多了。
虽有怀疑,但总要讲究证据,只能委屈永安伯几日。
念及终归是央宁的父亲,他已派人暗中照拂,不会受到太多苛待。
裴晏之刚要起身,长公主道:“怕是永安伯府的程四小姐。”
皇帝来了兴致:“皇姐也知道她?”
长公主落下一子,声音温润如水:“前阵子公主府几株十八学士染了病,花匠束手无策,程四小姐却将它们保了下来。”
“虽说是庄子里长大的,但性子沉静乖巧,见识不俗。”
皇帝闻言,笑道:“那正好,让贵妃带着她一同过来坐坐。”
太监领命离去。
不多时,荣贵妃领着程央宁而来。日头透过花木,在衣裙上投下斑驳光影。
行至凉亭,程央宁恭恭敬敬行了礼。
她只是应着程老夫人的意思来趟宫中,趁机去外面办点事情,没曾想还能见到皇帝。
以皇帝精明的性子,定要问及父亲的事情。
她可不想为父亲大人求情!
还想多清静两日呢。
皇帝语气沉稳平和:“平身吧。朕知晓你前日救驾有功,又听闻你父亲昨日突生变故,倒是为难你了。”
程央宁恭敬道:“陛下圣明,国法昭昭,如日月朗照。臣女深信朝廷律立,自有公断,绝不会冤枉忠良,亦不会纵容奸佞。”
她微微一顿:“为人子女,见父亲身陷囹圄,心中确实担忧。臣女信朝廷公正,只愿早日水落石出。”
皇帝微微侧首看她。
他本以为她借着救驾之功来为永安伯求情,没想到她不争不辩。
为人子女,见亲人入狱,多少会乱了阵脚,病急乱投医。
她却相信公道。
这朝堂上下,功勋百官,哪一个不是精明算计?
他坐在这把龙椅之上,每日见到的全是无尽的权衡与妥协。所谓的律法公正,不过是权力博弈后披上的光鲜外衣,维持国家不歪不斜的牌坊。
果然还是年轻好,对任何事物都带着最纯粹的想法。
皇帝神色缓和许多:“能做此想法,甚好。朝廷不会冤枉一个忠臣,亦不会放过一个逆党。”
“救驾有功,论理当赏。但永安伯之事确有牵扯,此刻若封赏,恐惹人非议。”
裴晏之眸光一沉。
他本想缓两日, 等永安伯的事情压下来后,再向父皇递封号。
父皇难道想此事罢了?
他刚要开口,皇帝快他一步:“功过不相抵,赏罚不混淆。朕不会因你父亲之过,抹杀你救驾之功;亦不会因你之功,宽宥你父亲之过。”
“朕命你协助长公主,筹备大典献礼事宜,领‘典礼奉主’之职,你可有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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