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烟的人际关系很简单。
姜宇恒早被她安排去了日本留学,而宋锦华那笔分得的巨款,姜迟烟也未雨绸缪地委托不动产中介在日本买了几栋楼收租,
剩下的现金,也足够宋锦华和姜宇恒舒舒服服地过段好日子。
谢砚之最先调查的,就是姜迟烟是否会去日本投奔这对母子,但是姜迟烟没有出境记录,这条线索很快就断了。
姜博文那边,虽然录音风波不了了之,但是为了彻底铲除这颗定时炸弹,上头随便安个名头,便将他打入冷宫,从此沦落为安情局的边缘人物。
姜迟烟投靠亲人的可行性为零,剩下的线索除了寥寥的朋友,只剩下白贤。
谢砚之把额头顶在吧台的木头台面,手指在发根处来回地搓,对着谢柔唉声叹气,
“你说,她好端端的瞎跑什么?上回的事情,二少已经大发慈悲放她一马,她倒好,又来个火上浇油。还连累你哥我跟着一起倒霉。”
谢柔端着咖啡壶走过来,往他面前的杯子里灌了半杯黑咖,瞥他一眼,冷冷道,
“你说的还是人话吗?她不跑才有鬼呢。温家那两个男人,有谁拿她当人?连养条狗都知道要顺着哄,阿烟太可怜了,我要是她,一天都忍不了,大不了和他们鱼死网破,谁都别活。”
谢砚之一听这话,挑了挑眉,端起的杯子又放下,
“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么义愤填膺的。姜迟烟那亲爹亲妈都不心疼她,要不是她那个卖女求荣的老爹,她会被送到温家去受这罪?你可别给我搅进去,不然我真得大义灭亲。二少这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再不现身,迟早出事。”
说完,重新端起黑咖啡送到嘴边,满嘴的苦涩差点让谢砚之把咖啡全给吐出来,
“靠,忘放糖了,赶紧给我加两条。”
谢柔冷笑,顺手把装砂糖条的罐子收走,
“加个屁。阿烟受的苦,比这咖啡还苦十倍百倍。我倒是想帮阿烟,只可恨我是个残废,不然我早就帮着她逃了。”
转过身的瞬间,谢柔捏着咖啡壶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她相信曾青,也相信老天有眼,一定会保佑姜迟烟。
***
曾青的外婆是个很好相处的老太太,手脚也很勤快。虽然已经年过七旬,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就连天井小花园的植物都拾掇得有模有样,
如今正是山茶的季节,长在花盆里冒着新芽,角落里则是一排养得壮实的多肉紧挨着。
听到姜迟烟的脚步,曾外婆立刻放下手中修剪枝条的剪刀,直起腰转过身来,
“起来啦?天凉了,穿这么薄别往外跑。早饭已经好了,就在煤气灶上的锅里,还热着呢。”
姜迟烟紧了紧身上的开襟毛衣,淡笑着应,
“外婆,那些花盆挺重的,别一个人搬。要我帮忙就喊我,我没这么虚弱。”
曾外婆摆摆手,
“我还没老到那份上,这些事我干惯了,别人插手我还不自在。”
曾青嘱咐过,姜迟烟无依无靠的,是在外面让流氓欺负得走投无路,才来这里暂住一阵子避避风头。千万别问她的过去,免得戳到她痛处。
所以从姜迟烟搬进来的这段日子,曾外婆从来没有多嘴问过一句不该问的,只一心一意把她当成亲孙女那样细心照料。
“对了,青仔早上来过电话,说今天下班就回来,要待个几天。”
第一次听到曾外婆叫曾青“青仔”的时候,姜迟烟还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直到看到曾青一脸窘迫,连耳朵都泛红,姜迟烟扑哧一声笑出来,
“青仔?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男孩气的名字。”
曾青一脸无奈,瞪着外婆,语气里带点撒娇的恼意,
“外婆!不是说了,不要在阿烟面前这样叫我。”
老太太笑着拍了下脑门,走到姜迟烟面前,拉住她的手,小声解释,
“别笑话曾青。这丫头小时候命苦,她妈过世得早,她那没良心的爹就把她送到别人家养。青仔在那户人家吃了很多苦,我刚把她找回来的时候,她又黑又瘦,头发才这么短——”
边说,边用手在脑袋旁边比划两下,
“就像个小男孩儿。我才叫她青仔的。”
姜迟烟从没听曾青提起过这段往事,不免有些错愕,
在她印象里,曾青的家境应该很不错,毕竟能读“临川中学”那样的贵族学校,更有几次一起结伴出国旅游。
没想到她的背后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伤痛。
曾青不愿意多谈过去,岔开话题,拉她往卧室走,
“我外婆唠叨惯了,你要是嫌烦就去房间休息,别理她。”
姜迟烟看得出曾青并不如表面那么豁达,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冲着曾青笑意盈盈,
“我在你面前哭了不止一次,作为回报,这个地方出租给你,想哭的时候靠着我就行。”
曾青盯着她,神情一瞬间变得复杂。她眼底的光亮微微闪烁,带着某种隐秘的炙热,
可是同时她也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的所思所想,又怎么会是姜迟烟能猜到的呢——
也永远不能被她猜到。
***
x城,南港区分局。
白贤把卷宗装回牛皮纸袋,用细线仔细缠好封口,又锁进保险箱。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逼近十一点。
关上办公室的门,下楼,在走廊遇上值班的年轻警察,顾长新,手里还端着刚泡好的速食面。
顾长新和白贤的接触并不多,对他的印象更多来自于传闻里的不近人情和不苟言笑,当下就把速食面背着放到身后,神态拘谨,
“白警司,您才下班啊。”
白贤停下脚步,嘴唇微微勾起,
“警局没有规定不可以吃夜宵,只是总吃泡面,未免太不健康。”
说到泡面,白贤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姜迟烟——
她很不会照顾自己,如果不拉着她出去吃饭,又或者是亲自下厨做饭给她吃,她就总是用泡面应付三餐。
白贤的心脏忽然猛烈地抽动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也带走他脸上浅薄的笑意。便冲着顾长新略一点头,快步离开。
地下停车库。
安静得只听见白贤的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一下一下。若换个胆子小的,恐怕未必敢在这样的午夜走在泛着冷光的空旷车库。
白贤放缓脚步,敏锐的感官已经让他意识到,车库里并非只有自己一人。
绕过一根水泥柱,白贤如同猎豹,动作迅猛地闪身到柱子后面,拳头已经蓄满力道,就等那人走近——
白贤挥出去的拳头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冷风,还好谢砚之反应够快,一个大步后退,堪堪躲过鼻子前的拳头。
谢砚之站稳身子,不慌不乱地朝着白贤阴阴笑了一下,
“白贤,哦,不对,白警官。我们二少想找你叙叙旧,是关于姜迟烟的事情——”
见白贤的脸色明显发生变化,谢砚之龇了龇牙,轻浮又挑衅,
“你看,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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