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监控清晰地记录了姜迟烟进入洗手间后没多久,便有几个女子陆续走出来。
唯独姜迟烟的身影不在其中。
监控被一帧一帧反复重播,坐在监控屏前的温景澜倏地探过身子,指尖点住屏幕上一个穿着黑色外套,戴棒球帽的女人。
“把这个画面放大。”
黑框眼镜,口罩,棒球帽,外加一件不起眼的外套。
温景澜的脸上神色变幻,最终归于枯井一般的莫测。
旁边的中年男医生推了推眼镜,迟疑着开口,
“温先生,您看……”
一个人不会凭空消失,更何况是在十三楼这种没有其他出口的地方。
唯一的解释,就是姜迟烟在洗手间乔装乔扮,混在其他人里逃走了。
至于一个怀孕的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选择这样的方式逃走,那就是只属于面前这个男人不为外人道的秘密了。
温景澜起身,神色平静地拿起桌上的孕检报告。
“这段录像,务必保存好。等我弟弟回城,我想他会想要亲自确认的。”
***
阿莲打开门,探头往温景澜身后看了一眼,
“大少爷,小姐没和您一起回来吗?”
温景澜把手上的牛皮纸袋随手搁在门边的柜子,垂下的眼睫盖住眼底的暗涌,
“她有阵子不会回来住了。”
阿莲愣了几秒,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犹豫地问,
“那小姐有人照顾吗?要不要我也过去帮忙?”
这句话像是突然触到温景澜的某根神经,他脸色一沉,忽然径直朝楼梯的方向走去,瞥到餐桌上摆放整齐的茶点,温景澜停下脚步,
“这些别浪费,你吃吧。”
姜迟烟的东西很少,空荡荡的衣橱里只有些当季的衣服,首饰盒的表面已经有一层薄灰,意味着温时送给她的珠宝首饰,她都不怎么碰过。
温景澜坐在床边,对着床头柜的抽屉出神,忽然起身,跪在床前,把手伸进床垫底下。
指尖触到一个硬物——
是一台型号老旧的手机。
他打开手机,没有设密码。温景澜面色沉静地翻着一条条短信记录。
短信记录从第一条起,就在谋划如何帮助姜迟烟出逃。
最后一条信息是今天出门前——
【我在洗手间最后一间隔间等你。】
所以有那一整套装备,可以让姜迟烟在温景澜的眼皮底下消失。
温景澜把手机收进口袋,将移动的床垫复位。
随后,他拨通温时的电话,用一种近乎于残忍的冷静口吻,平静地叙述,
“姜迟烟从医院跑了。”
***
曾青的计划很周密。
接到姜迟烟的信息后,她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除了全套换装衣物,她还托人替姜迟烟补办了身份证件,另外准备了一部新手机和一叠现金。
直到坐上曾青的车,姜迟烟的心脏仍旧怦怦跳得剧烈。她透过后视镜看着医院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涌起一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
“曾青,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和阿柔,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曾青伸手过来握住姜迟烟放在膝盖上的手,摸到一手的冷汗,她偏过脸来安慰姜迟烟,
“阿烟,不要怕,已经没事了。没有人可以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了。”
她越是劝,姜迟烟的眼泪掉得就越厉害,从压抑的抽噎,到失控的痛哭。
这一段被温时和温景澜软禁的日子,是姜迟烟人生里最黑暗最漫长的噩梦,
她每晚都失眠得厉害,只能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点点挨到体力的极限,才能短暂入睡。
而温时和温景澜丝毫不放松的监控,也慢慢消磨姜迟烟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她才二十五岁,却觉得已经一眼望到了生命的尽头——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温家兄弟会早点腻味她。可是一旦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这场煎熬就会被加刑成无期徒刑。
曾青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被姜迟烟哭碎了,她用力眨了眨眼皮,不让氤氲起的水汽模糊视线,
偏偏电台广播传来女主播正用甜美的嗓音播报,温氏国际又新捐赠一所爱心福利院,旨在保护未成年儿童和青少年的合法权益。
女主播对温氏兄弟大加赞扬,标榜二人是有担当又富有爱心的杰出青年企业家。
曾青眉头拧成一团,手一抬,啪地关掉收音机,
“简直是放屁。这两个该死的畜牲。”
东郊距离m城中心有一个多小时车程,曾青先把车停到诊所门口。
依着姜迟烟的要求,曾青替她约了最快时间内进行人流手术。
小诊所已经有些年头,无论是建筑还是设施,都已经肉眼可见地老旧。
曾青拿着付完费用的手术单走回姜迟烟身边,仍旧有些不放心,
“阿烟,他们不一定有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m城这么多医院,他们不见得查得到。你要是担心,我陪你去外地也行。”
姜迟烟摇了摇头,下嘴唇因为紧张已经被咬出淡淡的齿痕,
“夜长梦多。这个东西再留在我身体里,我真的会疯的。你也说了,这地方虽然旧,但没出过事。我不信我会那么倒霉。”
曾青看姜迟烟心意已决,知道劝不动,只能叹口气,
“好,我就在门口。你不要紧张,就当是睡了一觉,等醒过来,一切都结束了。”
手术进行地很顺利,
麻药在手术后不久逐渐褪去,姜迟烟在女医生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下腹传来隐约的坠胀痛感。
“孩子已经打下来了,还好来得早,胎儿已成型。再晚点就不好做了。我们这种地方,不适合大月份的胎。”
女医生走到桌前草草写了一份药单,冷漠又专业的态度,
“先吃几天消炎药。待会儿先别急着走,在走廊里坐个半小时观察一下,没有问题再回家。两周内好好静养。”
***
温时从监控室走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推开消防通道的铁门,靠着冰冷的水泥墙,摸出一根烟。
直到这个时候,谢砚之才发觉,温时竟然在发抖。第一根烟没捏稳,直接从他的指间掉到地上。
“x他妈的,一根烟都和我作对。”
谢砚之从没见过温时这副模样,像是一座活火山,随时随地就要爆发成灾。
他从温时手里接过烟盒,抽出一根放到温时嘴边,又凑过去点上火。
温时的情绪已经逼近临界点,就连尼古丁都无法镇定他快要喷薄而出的滔天怒意。
他猛地一口咬断烟头,往地上狠狠吐出去,咬着牙道,
“去给我查姜迟烟身边的人,一个都别放过,包括那个姓白的警察。”
顿了顿,危险的视线扫向谢砚之,
“还有你妹,也要给我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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