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槽牙咬得发疼,火尾狐的尾巴在阿影手里绷成了根红绳,它喉咙里滚着闷雷似的低吼,爪子在泥地上抓出五道深沟。
阿影蹲下身,指尖沾了点地上的暗紫血迹,凑到鼻尖闻了闻,睫毛猛地一颤:是白芷的血。她另一只手捏着半张碎成锯齿状的追踪符,黄纸边缘焦黑,符是被灵火灼碎的——墨枫的玄冰焰。
那老东西?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前阵子在山盟分部,墨枫还装模作样给我把脉看伤,说什么小友灵识有异,需得静养,合着早就在算计我们。
老皮从我的衣领里钻出来,顺着我胳膊爬到肩头,鼠须抖得像根小扫帚:北边风里有股烂树根味,是那座破庙!
上个月我去偷供果,闻见墨枫的袍子味儿在梁上挂着。它爪子往林子深处一指,就半里地,他们没走远。
阿影扯下腰间的丝绦,咬破指尖画了道隐踪符拍在地上。
淡青色的雾气地漫开,裹住我们的影子:跟紧我。她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当先往北边跑。
火尾狐挣开她的手,却没再横冲直撞,而是贴着我的裤脚,尾巴扫过我脚踝——这是它说的暗号。
惊云从阿影怀里窜出来,雷纹在它皮毛上忽明忽暗,小兽崽子虽没完全觉醒,但直觉比我们灵。
庙门是块倒在地上的破门板,漆皮剥落得只剩些暗红,像块凝固的血。
我踩上去时地裂了道缝,惊云立刻停下,耳朵竖得尖尖的。
老皮了一声,钻进我袖管:东边厢房有动静,霉味里掺着血锈气。
我闭了闭眼,识海里的金膜轻轻颤起来。
这是灵识裂变后的新本事,能摸到活物的情绪毛边——愤怒像团烧红的炭,恐惧是根冰锥,还有团模模糊糊的疼,像被人攥住心脏揉。白芷还活着。我睁眼时,阿影正盯着墙上的蛛网,短刃在指尖转得更快了,她在发抖,疼得厉害。
阿影突然拽住我手腕,往西边偏了两步。
我这才看见脚边的青砖缝里嵌着半粒朱砂,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是墨枫的定魂钉。
她从袖中摸出枚银铃,轻轻一晃。的一声清响,我眼前的空气突然地破了个洞,原本空荡荡的廊下浮出几道淡灰色的影子,是被隐匿术盖住的符咒。
情绪轨迹。我低喝一声。
金膜顺着那团疼的方向漫过去,像根看不见的线,牵着我们绕过大殿,钻进后院的柴房。
柴堆后面有道一人高的裂缝,霉味混着铁锈味地涌出来。
阿影用短刃撬起块砖,里面露出个铜环——拉的时候,我听见地底传来的机括声。
密室里的霉味更重了。
墙上挂着几盏牛油灯,火苗诡异地倒着烧,灯油顺着灯盏往下淌,在地上积成暗红的小潭。
正中央摆着个铁笼子,笼门挂着拇指粗的铁链,里面蜷着个人影——白裙子上全是黑褐的血,发梢滴着水,是白芷。
她额头抵着笼栏,睫毛动了动,却没醒。
赤鳞!阿影突然攥紧我的手腕。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墙角的阴影里晃出道铁塔似的身影。
赤鳞的刀疤从左眼眉骨一直扯到下颌,此刻正歪着脑袋啃鸡腿,骨头咬得响:墨长老说你们会来,让老子候着。他把鸡骨头往地上一扔,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正好,省得老子去青山市找你们。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赤鳞的刀是山盟特制的玄铁,砍人跟切豆腐似的。
可现在白芷就在笼子里,她脖子上有道青紫色的指痕,像条丑恶的蛇。
我正要冲过去,阿影突然拽住我后领,往左边一推——头顶地掠过道刀风,赤鳞的刀已经劈了下来,在墙上砍出道半尺深的豁口。
小崽子们。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墨枫站在密室门口,月白道袍一尘不染,手里捏着串檀木佛珠。
他冲我笑,眼角的皱纹堆成花:比我算的时辰早了半柱香。
放了她。我喉咙发紧。
金膜在识海里翻涌,能摸到墨枫的情绪——不是紧张,不是害怕,是......兴奋?
像小孩拆礼物前的手痒。
献祭可不能停。墨枫的佛珠突然地断了线,檀木珠子骨碌碌滚了满地。
他抬手时,我看见他腕间缠着条血线,正滴滴答答往地上淌。陈小友,你以为我抓白芷是为了要挟山盟?他笑出了声,她的血,是启动古阵的引子。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白芷。
她睫毛剧烈颤动,终于醒了,嘴唇动了动,哑着嗓子喊:陈...丰...
闭嘴!赤鳞冲笼子踹了脚,铁链响成一片。
白芷的头撞在笼栏上,又昏了过去。
墨枫的手指在虚空中划了道弧线。
我听见墙壁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动,像有无数指甲在抓挠青砖。
阿影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声音发颤:灵纹...他在启动灵纹法阵!
我猛地转头。
密室的墙上,原本斑驳的青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下面暗金色的纹路——是阵图,密密麻麻的阵图,从墙角爬到天花板,又顺着柱子缠下来,像条活过来的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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