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血腥气灌进鼻腔时,我正攥着短刀的手背上暴起青筋。
无面翁的叹息还在耳边打转,可他突然踉跄一步,原本模糊的身形像被泼了浓墨——那张满是裂痕的脸再次清晰,裂痕里渗出的血珠溅在青石板上,“有外来气息!”他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玄冥宗的人来了,他们要毁碑文!”
我后颈的汗毛“唰”地竖起来。
老皮从裤袋里猛地钻出来,尾巴紧紧缠住我手腕,鼠须剧烈颤动:“是阴毒的味儿!比上个月那只毒蜈蚣还冲!”
白芷的剑“嗡”地轻鸣,她反手将剑鞘砸向左侧灌木丛,金属碰撞声炸响,三个穿黑西装的护工从阴影里摔出来——他们胸口的银针泛着幽蓝,和之前倒下的那三个如出一辙。
“传讯玉简!”她边退边摸腰间锦囊,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坠,突然皱起眉,“被禁制干扰了……”
“早说过你们不该来这地方。”
话音像片薄冰贴在后颈。
我猛地转身,月光下站着个穿青灰色斗篷的女人,兜帽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下半张苍白的脸。
她的手指比月光还冷,夹着两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碑文里的秘密,该永远烂在野人山。”
“小心!”白芷的剑划出银弧,可那女人的身形突然散成一团烟雾——等再凝聚时,已站在我三步外,银针破空声像两根细针直接扎进耳膜。
我本能地侧身翻滚,短刀在地上擦出火星。
但惊云比我更快——这只雷虎幼崽喉咙里滚出炸雷般的低吼,前爪猛地拍向地面,电弧“噼啪”炸响,在我身周形成半透明的屏障。
银针撞上去,“叮”地弹开,掉在石头上滋滋冒黑烟。
“好小子!”老皮从我肩头窜到惊云耳尖,尾巴兴奋地晃,“再加点力!”
火尾狐却没闲着。
它红毛炸成火球,从斜刺里扑向那女人的后心。
可女人连头都没回,抬手弹出三枚银针,精准钉在火尾狐的必经之路上。
火尾狐急刹,前爪在地上抓出深沟,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嚎。
“陈丰!”白芷的声音带着急喘,她的剑被两个护工缠住,其中一人手里竟握着根带倒刺的铁链,“去帮火尾狐!那女人的毒针见血封喉!”
我摸向腰间的符袋——老皮今早刚教我用野山藤编的防御阵,此刻正被我用体温焐得温热。
“东南方三块碎石,摆成三角!”老皮在我耳边急促地吱吱叫,“快!”
我弯腰抓起石头,掌心的伤口被碎石硌得生疼。
血珠滴在石头上,突然腾起一缕青烟——那女人不知何时绕到我右侧,指尖的银针离我咽喉不过半尺!
“陈丰!”
是惊云的雷吼。
电弧顺着我的裤脚窜上来,我浑身一震,本能地矮身翻滚。
银针擦着耳垂划过,刮下一缕头发,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个焦黑的小洞。
“疯狗。”女人终于抬眼,她的瞳孔是诡异的灰白色,“你们护着块破石头,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吗?是——”
“闭嘴!”无面翁突然冲过来,他的灰袍猎猎作响,原本模糊的五官在月光下清晰如刻,“你没资格说!”
女人笑了,那笑声像冰锥敲在瓷碗上:“老东西,你守了三百年又如何?等符纸烧了碑文,你连块石头都守不住!”
她突然甩袖。
我看见一张暗黄色的符纸从她袖中飞出,上面用黑狗血画着扭曲的咒文。
符纸划破空气时,带起一阵阴寒的风,吹得我后颈发凉——这风不是冲我来的,是冲洞穴方向,冲那方被岩壁封住的碑文!
“拦住它!”无面翁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扑向符纸,可身体刚碰到符纸,就像被火烫了似的弹开,裂痕里的血溅得更凶了。
白芷的剑“咻”地射出去,钉在符纸前方的树干上,震得符纸偏了半寸。
惊云张开嘴,一道碗口粗的雷柱劈向符纸,却被符纸周围的黑雾生生抵消。
火尾狐的尾巴腾起火焰,扑上去撕咬符纸,可刚碰到符角,就发出一声痛叫,缩回爪子——符纸上的咒文竟燃起绿火,烧得它爪尖焦黑。
我咬着牙撕开符袋,把最后三张防御符全撒向空中。
符纸刚展开,就被那阴风吹得倒卷回来,其中一张擦过我手背,烫得我几乎握不住短刀。
符纸离洞穴越来越近了。
我听见碑文所在的岩壁里传来闷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撞击石壁。
无面翁跪坐在地,裂痕里的血把青石板染成暗红色,他抬头看我,眼神里全是绝望:“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女人的笑声越来越清晰,混着符纸燃烧的“滋滋”声。
我盯着那张离岩壁只剩三尺的符纸,突然摸到颈间的平安扣——妹妹塞给我时,体温还留在铜锈里。
“老皮!”我扯开嗓子喊,“教我引雷!现在!”
老皮的爪子掐进我耳垂:“用你手心的血!滴在惊云爪心!快!”
我扑向惊云,它喉咙里还吼着雷,却温顺地蜷起前爪。
我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它肉垫上的瞬间,惊云的眼睛突然变成金红色,雷吼震得整座山都在晃。
一道比之前粗三倍的雷柱从它口中喷吐而出,直劈向那张符纸。
符纸被雷柱裹住,绿火和电弧纠缠着炸成一团光。
我眯起眼,看见符纸的一角被烧穿了,可剩下的部分还在挣扎着往岩壁飞——
“砰!”
岩壁突然裂开条缝,无面翁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指尖迸出鲜血,在符纸上画出道血痕。
符纸瞬间燃烧成灰烬,可无面翁的手臂也像被刀砍了似的,“啪”地掉在地上,伤口处翻卷着灰白的石屑。
“走……”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还会来……”
女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转身就跑,可白芷的剑“唰”地从树干上拔出来,擦着她的斗篷划过,撕下块布角。
我看见布角上绣着只振翅的白蛾,翅尖染着暗红。
“霜蛾。”老皮在我耳边咬牙,“玄冥宗最毒的刺客,她的符纸没全烧……”
我盯着岩壁上那道新裂开的缝,里面隐约透出红光——是碑文的符文在跳动。
刚才那一下,差点就……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来更浓的血腥气。
我听见远处传来狼群的嚎叫,不是野山的普通狼,是带着阴毒气息的——
“陈丰!”白芷猛地拽住我胳膊,她的剑指向东南方,“那边有动静!”
我握紧短刀,手心的血把刀柄染得滑腻。
老皮缩在我衣领里,尾巴尖还在发抖。
惊云站在我脚边,雷纹在皮毛下流动;火尾狐舔着焦黑的爪尖,眼睛眯成危险的细线。
月光被乌云遮住了一角。
那张被烧剩的符纸灰烬里,有一点绿光突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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