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沙沙”声很轻,断断续续,像是刻意放慢了脚步,在满是落叶和碎木的林场空地上移动。它没有直接靠近木屋,而是在外围游弋,仿佛在寻找,或者在确认什么。
木屋内,空气凝固得如同冰块。陈萱半蹲在窗下,步枪枪口微微上扬,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食指虚搭在扳机上,呼吸压得极低。林海靠坐在她身后的墙根,右手紧握着匕首,因为用力,指节泛白,左臂的剧痛让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老人隐在门后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他紧绷的、如同岩石般的侧影轮廓,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门板的缝隙,死死锁定着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数倍。
“沙沙……沙沙……”
声音时而靠近,时而远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偶尔,还能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湿漉漉的鼻子在嗅探的气流声。
是什么?菌傀?变异野兽?还是……别的?
陈萱的心悬在嗓子眼,目光不敢有丝毫偏移。她注意到,老人放在身侧的那只枯手,不知何时已经握紧了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手臂上的肌肉因蓄力而微微隆起。这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在危险降临的瞬间,依旧爆发出不容小觑的警觉和战斗力。
就在那“沙沙”声似乎徘徊到木屋侧面,距离他们最近的时候,声音突然停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风声都仿佛消失了。
屋内三人的心跳声,在这一刻变得震耳欲聋。
陈萱屏住呼吸,枪口微微移动,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动。林海也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身体因为紧张和伤痛而微微发抖。
门后的老人,身体姿态没有任何变化,但陈萱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几秒钟后……
“咚。”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小石子落地的声音,从木屋的侧面传来。
紧接着,是更轻微的衣服摩擦声,和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疑惑的低哼。
是人?!
陈萱和门后的老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判断!那声音,不像野兽,更不像完全失去理智的菌傀!
但会是谁?“指引者”的其他人?“蝰蛇”的残党?还是这片死亡山脉中,意料之外的幸存者?
无论是谁,在这种地方,都绝不可能是朋友!
老人对着陈萱,极其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凌厉——不要动,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陈萱会意,压下扣动扳机的冲动,继续保持警戒。
外面的那个“人”似乎也在犹豫。他没有再制造出声响,但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蛛网,依旧牢牢粘附在木屋周围。
对峙在无声中持续。
林海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左臂的伤口在极度紧张下突突直跳,疼痛更加尖锐。他看着陈萱紧绷的侧脸和老人如山岳般沉稳的背影,心中那股求生的欲望燃烧得更加炽烈。他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拖累他们……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受惊的鸟鸣,由近及远,迅速消失。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外面的窥伺者。
“沙沙……”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游弋,而是快速地、毫不犹豫地朝着林场入口的方向退去,很快便消失在密林深处,再也听不到了。
木屋内,三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又过了足足一两分钟,确认外面再没有任何动静后,老人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体稍微放松了些。
陈萱也慢慢放下步枪,感觉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麻不已。她看向老人,用眼神询问。
老人走到窗边,再次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才转过身,对着陈萱和林海,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他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最后做了一个“危险”的手势。
意思很明确:刚才确实有人在窥伺他们,对方很谨慎,而且……不怀好意。这里已经暴露,不能再待了。
短暂的喘息之地,再次化为泡影。
陈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疲惫和沮丧。她看向脸色苍白的林海,知道接下来的路,将会更加艰难。
必须立刻离开!
她搀扶起林海,老人已经率先走到门口,警惕地推开门,确认外面安全后,才示意他们跟上。
三人再次踏入危机四伏的山林,身后,只留下那座寂静而破败的林场,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陌生窥伺者的危险气息。
前路,似乎又多了一重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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