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座町郊外,一座废弃的西式豪宅。
月光惨白,透过破损的彩色玻璃窗,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诡异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木料与陈年尘埃混合的气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里,是银城空吾为黑崎一护精心挑选的“决战之地”。
“月岛!”
一声怒吼划破死寂,黑崎一护的身影化作一道纯白色的流光,瞬间冲至月岛秀九郎面前。他此刻的姿态,已与数小时前截然不同。
覆盖全身的“完现光”战铠,以纯白为底,镶嵌着仿佛由黑夜凝结而成的骸骨状装甲,肩、腕、踝关节处的x形纹路散发着淡淡光晕。他不再是那个为力量流逝而焦躁的少年,而是一位为了守护而战的骑士,沉静、坚定,且强大。
手中由灵子构筑的纯白长剑,剑身宽阔,散发着神圣而凛然的气息,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尖啸。
铛!
月岛横刀格挡,书页化作的刀刃与白色灵子剑碰撞,爆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巨大的力量自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出数米,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他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一护。
这股力量……太纯粹了,也太强大了!仅仅几个小时,这家伙就完成了这种程度的蜕变?那个叫夜月莲的男人,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你的那些小把戏,对我没用了!”一护的眼神锐利如刀,“我会斩断你植入的虚假过去,把大家……夺回来!”
话音未落,他再度欺身而上。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道尚未消散的残影。
月岛瞳孔骤缩,只能勉力挥刀抵挡。他引以为傲的剑术,在一护这套融合了死神战斗本能与完现术特性的全新战斗方式面前,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一护的每一次攻击都大开大合,看似简单直接,却蕴含着千锤百炼的战斗直觉,压迫得他节节败退。
“终结之书”的能力,对于此刻一心只想“斩断”一切虚假、夺回真实的一护而言,几乎失去了作用。那份坚定的意志,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壁垒,让月岛的“书签”根本无从夹入。
豪宅的阴影中,xcUtIoN的成员们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喂喂,开玩笑的吧?”莉露卡抱着手臂,漂亮的脸蛋上满是难以置信,“那家伙,强的有点过分了啊。”
“这股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我们的认知。”杰基·特里斯坦神情凝重,她能感觉到,一护此刻的力量层次,已经远远凌驾于她们这些“资深”完现术者之上。
雪绪躲在柱子后,紧紧抱着游戏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紧张的脸:“银城……我们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这家伙……是个怪物啊。”
只有银城空吾,脸上挂着一丝诡异而狂热的笑容。
怪物?没错,就是怪物!越是强大,才越有被掠夺的价值!
场中,战局已趋白热化。
在一记猛烈的对撞后,月岛手中的书刃被远远震飞,他本人更是被巨大的冲击力轰得撞穿了一面墙壁,狼狈地摔在庭院的草坪上,呕出一口鲜血。
“结束了。”
一护的身影出现在破洞的墙壁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的月岛,手中的白色灵子剑高高举起,剑尖直指对方的咽喉。
然而,就在他即将挥下这终结一击的瞬间,两个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身影,挡在了月岛面前。
“住手,一护!”
“黑崎同学,不可以!”
井上织姬和茶渡泰虎张开双臂,如同护卫般,将重伤的月岛护在身后。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对一护的警惕、失望,以及一丝……恐惧。
“织姬?茶渡?”一护高举的剑,僵在了半空。他看着眼前两个最亲密的伙伴,大脑一片空白,“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才想问你在做什么!”井上织姬的眼中泛着泪光,声音带着哭腔,“月岛先生是我们的恩人!你为什么要攻击他!”
“黑崎,收手吧。”茶渡泰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那只巨大的右臂横在胸前,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我们不会让你伤害月岛大哥的。”
恩人?月岛大哥?
这些称呼,像一柄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一护的心脏上。他最想守护的同伴,此刻却为了那个篡改了他们记忆的敌人,而与自己为敌。
这荒诞而残酷的现实,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
为什么……会这样?
他内心最坚固的防线,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那份守护的决意动摇了,覆盖全身的“完现光”也随之明暗不定地闪烁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就是现在!
一直潜伏在阴影中的银城空吾,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凶光。
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护的身后,脸上挂着狰狞到扭曲的笑容。那柄巨大的十字大剑,没有丝毫犹豫,裹挟着他全部的力量与怨毒,狠狠地刺了下去!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护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胸口透出的、沾染着鲜血的冰冷剑尖。
“为……什么……”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到的,是银城那张他一度无比信任的脸。
“多谢你的力量了,一护。”银城空吾的声音沙哑而兴奋,他发动了完现术的真正能力,那柄刺入一护身体的大剑,仿佛变成了一个贪婪的黑洞,开始疯狂地吞噬、掠夺那一护刚刚掌握的、最纯粹、最完美的完现术力量。
“啊啊啊——!”
力量被强行抽离的剧痛,让一护发出了痛苦的嘶吼。覆盖在他身上的“完现光”战铠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最终消散于无。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瘫软下去,从那个强大的守护骑士,变回了那个穿着普通高中校服的无力少年。
他倒在地上,意识模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力量,被那个一直“帮助”和“指导”自己的男人,尽数夺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银城空吾发出了癫狂的大笑。他能感觉到,一护那份融合了死神根基的完现术力量,正在与自己的力量完美结合,将他推向一个全新的、他梦寐以求的境界!
莉露卡、雪绪等人也从阴影中走出,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真是个天真的傻瓜啊。”莉露卡撇了撇嘴,“居然真的相信我们会帮你。”
“从头到尾,你都只是一条被养肥了准备宰杀的鱼而已,黑崎一护。”雪绪冷笑着,手中的游戏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护绝望的特写。
骗局。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一护彻底淹没。他的目光涣散,下意识地寻找着另一个身影。
莲……先生……
那个指导他,给予他希望,告诉他“圣遗物”与“锚点”的男人……也不在了吗?
难道,他也是这场骗局的一环?
连那份希望,也是假的吗……
就在银城空吾沉浸在力量暴涨的狂喜中,就在一护即将坠入意识的深渊时,一个突兀的、清晰的鼓掌声,从豪宅的二楼阳台上传来。
啪。啪。啪。
那掌声不急不缓,带着一种欣赏戏剧般的从容,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瞬间压过了银城的狂笑和庭院中的死寂。
所有人,包括即将昏迷的一护,都下意识地抬起头。
月光下,夜月莲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他依旧穿着那身五番队的队长羽织,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惊讶,只有一种仿佛看完了整场演出的平静。他的身后,站着神情复杂、脸色苍白的月岛秀九郎。
“bravo。”
夜月莲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庭院。
“演出很精彩,银城先生。”
银城看到夜月莲,非但不惊,反而笑得更加得意和张狂。他举起手中那柄已经完全被黑色灵压包裹的大剑,遥遥指向夜月莲。
“怎么,死神队长,连你也想来当救世主吗?可惜,你来得太晚了!现在的我,已经……”
他的话还没说完,夜月莲却微笑着,打断了他。
那是一个极其轻微的动作,仿佛只是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不,”夜月莲平静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让银城心头一跳的淡漠,“我的意思是……”
“你的戏份,结束了。”
“现在,该轮到我的剧本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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