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原本还想嘀咕两句,觉得给刘备的官是不是太大了点,但转念一想,自己早已是位极人臣的温侯,爵位远高于此,一个“平寇将军”确实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刘备麾下关、张、赵之勇,他虽自负,却也知若三人齐上,自己亦难讨得好去。
能用个虚名稳住这头猛虎,暂时免去东顾之忧,倒也划算。
于是,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事议定,董卓心情舒畅,连带看之前那些反叛的诸侯也顺眼了些,吩咐道:
“还有之前讨董……呃,之前那些不明是非,跟着起哄的各路诸侯,本太师也懒得一一计较了。
文优,你立个章程,酌情给他们些封赏,安抚一下,明日上朝让小皇帝点个头就行了。”
他口中的“小皇帝”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那龙椅上的不过是个盖印的傀儡。
说完,董卓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庞大的身躯移动时带起一阵风,火急火燎地往后宫西侧的“铸币宫”赶去。
相比于这些虚头巴脑的分封,如何利用新铸的小钱掠夺天下财富,才是他心头真正的要事。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分封了这些诸侯后,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他们索要巨额贡品,并强制他们使用长安新铸的钱币,这不过分吧?
直到第三天,在客栈中静候佳音的简雍,才终于等来了朝廷的正式旨意。
整个流程推进得出乎意料的顺利,据说昨日朝会之上,董卓提出大封诸侯,满朝朱紫,竟无一人敢出声反对。
那些曾有异议的骨头硬朗之臣,如今尸骨早已凉透,这便是西凉霸主的威慑力。
跟着宣旨太监一同来到客栈的,还有两拨人。
一拨是蔡邕一家,约莫数百人,这已经是蔡府上下所有人了。
婚事是一项极其复杂的活,蔡邕担心人带少了不好操办,索性将人全部带上。
他本人据说这几天打造了一柄趁手的木杖,嚷嚷着要去乐安给江浩几棍。
另一拨,则是一位年轻武将及其所部兵马。
那武将约莫二十年纪,面若紫玉,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嘴唇紧抿,透着一股沉稳刚毅之气。
他身形挺拔,虽未顶盔贯甲,只着一身寻常军袍,但顾盼之间自有威仪。
他身后跟着千余人的队伍,其中约五百人装备极为精良,人人披甲,持戈佩刀,甚至配备了军中严格管制的硬弩,军容肃整,眼神锐利,一看便是百战精锐。
另外数百人则多是老弱妇孺,携带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裹。
那名武将此刻心中正是疑虑重重。
今天一早,他还在营中操练士卒,就被虎贲中郎将李肃匆匆找到。
李肃声称奉太师之命,需选派一员得力将领,率五百精锐本部兵马,护送蔡中郎一家前往青州乐安,宣示朝廷恩德,并点名要他前往。
他虽觉此事突然,但既是公差,又是护送名满天下的大儒蔡邕,他并未多想。
吕布将军不在,李肃身为中郎将,有权调度部分兵马。
他当即点齐五百本部儿郎,准备出发。
然而,更让他意外的是,李肃竟“体贴”地将他麾下将士的家眷,以及他在长安的少数亲眷,也都一并召集,安排随行!
美其名曰:“此去路途遥远,归期难定,恐将士牵挂家小,不如一同前往,乐安郡守刘备仁德,必会妥善安置。”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出趟公差,何至于连家眷都带上?
他试图询问细节,李肃却只以“太师密令,不得多问”搪塞。
他也只好作罢,而且将士家眷同行,虽显怪异,却也免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李肃还真是个厚道人!
长安米珠薪桂,生存艰难,出了长安,或许反倒天地更宽。
简雍确认圣旨内容和带队武将名字后,暗道李肃还真是个厚道人,把军士家小都送来了。
他不再多言,为防有变,立刻下令整合队伍,火速离开长安城,向着东面青州方向疾行。
他的计划是尽快赶到洛阳附近,然后设法走黄河水路,顺流而下,直入青州境内,如此可节省大量时间,也能最大限度避开可能存在的沿途刁难与危险。
长安城高耸的城楼之上,李儒一袭青衫,凭栏远眺,看着那支打着朝廷仪仗、护卫着车马辎重的队伍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尘土与地平线的尽头。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未来风云变幻。
“江浩……刘备……”
他低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
“当真是无孔不入,好手段啊。吕布此番,可是又折了一员良将和五百并州老底子啊……”
他并未点破,一方面是因为那封匿名信函让他对有了新的考量;另一方面,此事木已成舟,且董卓已准,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蔡伯喈这一去,恐怕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李儒轻轻摇头。
他唯一有点担心的是,昨日线报似乎提及简雍与藏拙的贾诩有过接触。
幸好,那贾胖子似乎并无离开长安的迹象,否则,以此人之毒辣眼光,若投了刘备,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
而此时,吕布正骑马跟在董卓庞大的车驾旁,行进在前往郿岭勘察地形的官道上。
李肃前几日向董卓秘密进言,说郿岭乃风水宝地,可仿效阿房宫旧事,为太师修建一座坚固无比、储粮可支三十年的“郿坞”,作为享乐和最后的退守之所。
董卓闻之大喜,今日便兴致勃勃地亲自前来查看,吕布作为贴身护卫,自然随行。
他还完全不知道,就在他离开长安的这短短一两天里,李肃已经利用职权,把他麾下猛将和五百精锐给“调度”走了。
直到傍晚回到长安府中,才有亲信副将忐忑前来禀报此事。
吕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他不是在意那武将,而是在意李肃竟敢不经他同意就调走他的人?
“李肃安敢如此,来人,点齐兵马,随我追击!”
吕布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案几上,硬木案几应声碎裂。
但副将接下来的话让他迟疑了:
“将军息怒!李中郎声称是奉太师之命,护送蔡中郎,乃是公差。而且……队伍携有圣旨,代表朝廷颜面。
若我等派兵拦截,恐……恐被朝中诸公弹劾,说将军藐视朝廷,目无君上啊!”
吕布闻言,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
他勇则勇矣,却并非完全无脑,深知“藐视朝廷”这个罪名,在面子上董卓也不能公开维护他,而且他觉得他自己是大汉忠臣。
为了一个“普通武将”和五百兵,去触这个霉头,似乎得不偿失。
他憋屈得在厅内来回踱步,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李肃的使者到了,恭敬地奉上一个沉甸甸的锦盒,口称:
“李中郎知此事未及先行禀明将军,深感不安,特备薄礼十斤黄金,聊表歉意,望将军海涵。”
打开锦盒,那黄澄澄的金光瞬间晃花了吕布的眼睛。
他心中的怒气,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他本就贪财,近来因为养赤兔马、蓄养美婢,开销巨大,之前函谷关一战被张飞劫走的财宝更是让他心痛至今,手头一直颇为拮据。
如今只是“借用”一下兵将,就能白得十斤黄金,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李肃还真是个厚道人!”
吕布脸上的怒容转化为满意的笑容,像极了得到肉骨头的二哈,挥挥手让使者回去。
“告诉李肃,此次便罢了,下不为例!”
他美滋滋地收起黄金,全然不知,李肃从江浩那里得到的好处,是千斤黄金!
他这十斤,不过是人家指缝里漏出来的百分之一而已!
若他知晓真相,不知会作何感想。
也许会像《大明王朝1566》嘉靖一样说出:朕的钱! 朕的钱! 他们拿200万,朕拿100万,还要朕感谢他们吗?
又或者会一戟捅死李肃,破口大骂:尼玛币!
而远在青州幕后策划此事的江浩,算漏了长安武将处境的“窘迫”和高额物价,否则只需百斤黄金,就能换来一名未来威震天下的武将。
不过,千金也值,也是一笔值得放鞭炮庆祝,一本万利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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