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议事厅。
气氛有点压抑。
杨烈靠坐在主位的虎皮大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
他面前站着两个女人，他后宫里最重要的两位“高管”。
一个，是实际上的大管家，赵婉儿。
她今天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色长衫，头发用一根玉簪简单盘起，那张温婉古典的瓜子脸上一片沉静，但微微抿着的嘴唇，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凝重。
另一个，是明面上的钱袋子，柳如烟。
这位身材丰腴，眼角上翘带着一股子精明媚气的“二夫人”，此刻那张总是挂着笑的脸上，写满了“我不开心”。
“大王，不能再这么花下去了！”
柳如烟憋不住了，第一个开了口，那股子泼辣劲儿瞬间就上来了。
“您知道现在府库里每天的开销有多大吗？流水一样地往外淌啊！”
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报菜名。
“铁木真将军那边，整合草原部落，每天人吃马嚼就是个天文数字！”
“张辽将军和曹纯将军的军队扩编，新兵的甲胄、兵器、粮饷，哪一样不要钱？”
“还有天工阁！墨涵那个小妮子，简直就是个吞金兽！新式机甲的图纸一张接一张地送来，上面列的那些材料，好多我听都没听过！她还要建什么‘高炉’，我的王哎，这都是要用金子堆出来的啊！”
柳如烟越说越激动，胸口起伏着，那身石榴红的短衫把她傲人的曲线勾勒得惊心动魄。
“照这么个烧钱法，不出三个月，咱们就得把府库里的老鼠都抓来吃了！”
“咳。”
旁边的赵婉儿轻轻咳嗽了下，递上一卷竹简。
“大王，如烟姐姐的话虽然糙了点，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这是我根据各部呈上来的预算做的汇总，赤字已经相当明显。我们征服草原，缴获的牛羊和财物虽然多，但那是‘固定资产’，转化为能支撑战争和发展的‘流动资金’，还需要时间。”
她的条理很清晰，一针见血。
“长此以往，军心必会动摇。”
杨烈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拿起赵婉儿递上的竹简，扫了两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条目，看得人头大。
然后，他笑了。
“就这？”
他把竹简随手扔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没钱了，是好事。”
“啊？”柳如烟直接懵了，那双妩媚的狐狸眼瞪得溜圆，“大王，您没发烧吧？没钱了还是好事？”
赵婉儿也蹙起了秀眉，不解地看着他。
杨烈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那股子压迫感让她们俩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没钱，说明我们发展的快，摊子铺得大，军队扩编的多。要是府库里金子堆成山，那才说明我们停滞不前，在等死。”
他这话说的霸道无比，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道理。
他看着眼前这两位能力出众，但格局终究还差了点的女人，心情很不错。
缺钱？
太好了。
不缺钱，我怎么让我那位“京城第一才女”闪亮登场？
不把你们逼到绝路，你们怎么能体会到那位“送财童子”的牛逼之处？
“行了，别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杨烈摆了摆手，重新坐回椅子上。
“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不代表别人也解决不了。”
他冲着门外喊了一句。
“来人！”
“去金丝阁，把苏姑娘‘请’过来。”
他特意在“请”字上加了重音。
柳如烟和赵婉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困惑。
苏清影？
那个皇帝送来的“礼物”？
一个娇滴滴的才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把她叫来议事厅干嘛？难道大王开会还要美人磨墨不成？
柳如烟撇了撇嘴，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觉得，那女人就是个狐狸精，除了脸蛋好看会念几句酸诗，一无是处，只会白白耗费王府的钱粮。
赵婉儿则想得更深。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杨烈的表情，试图揣摩他的用意。
她调查过苏清影的背景，知道她是户部尚书之女。
户部……钱粮……
难道？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闪过，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没过多久，苏清影被带到了议事厅。
她还是穿着那身素雅的长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披风，让她本就清丽脱俗的容貌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连着十多天的软禁和心理折磨，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愈发苍白，那双水润的眼眸里，盛满了挥之不去的惶恐和不安。
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厅内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看到了那个让她恐惧的男人高高地坐在主位上，也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两个女人。
一个风情万种，看着她的表情带着明显的敌意和审视。
另一个温婉沉静，只是平静地打量着她，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苏清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杨烈又想玩什么花样，只能垂着头，紧张地绞着衣袖。
“过来。”
杨烈开口了，不带任何情绪。
苏清影不敢不从，迈着小步，僵硬地走到大厅中央。
就在这时，杨烈冲着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侍卫会意，立刻将一堆小山似的，堆得乱七八糟的账本、竹简、布帛，哗啦一下全都倒在了苏清影的面前。
灰尘扬起，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这……”
苏清影呆住了，看着脚下那堆烂摊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杨烈冰冷的话语，从头顶传来。
“听说你是京城第一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本王这里不养闲人。”
他身体前倾，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姿态俯视着她。
“听说，你的算学之能，连户部的老算师都自愧不如？”
苏清影的心猛地一沉。
他冰冷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在她身上。
“给你一个时辰。”
“算不平这些账。”
杨烈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残忍的戏谑。
“今晚，你就去军营里，好好‘犒劳’一下我那十万将士吧。”
轰！
这句话，比任何酷刑都让她恐惧。
犒劳三军？
那是什么下场，她想都不敢想！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血色全无，整个人摇摇欲坠。
巨大的羞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就连旁边的柳如烟，都觉得杨烈这话有点太过了，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哪经得起这种吓唬。
只有赵婉儿，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清影，又看了看那一堆烂账，似乎明白了杨烈的意图。
这哪里是羞辱，这分明是一场最严苛的考核！
苏清影绝望地闭上眼，眼角渗出泪水。但她知道，求饶是没用的，反抗更是死路一条。
她不想死，更不想被那般羞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睁开眼。
别无选择。
她颤抖着，蹲下身，伸出了那双本该用来抚琴绘画的纤纤玉手，捡起了一卷沾着灰尘的账本。
冰冷的竹简，让她打了个哆嗦。
可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些数字和文字上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她眼中的恐惧和慌乱，在飞快地褪去。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可怕的专注。
那些杂乱无章的条目，在她眼中自动开始分解、归类、重组。
她的另一只手拿起了地上的算筹。
下一秒，议事厅里，只剩下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噼啪”声。
苏清影跪坐在那堆烂账前，腰背挺得笔直，她的手快得出现了残影，算筹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一次拨动都精准无比。
柳如烟本来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可看着看着，她脸上的轻视就变成了惊讶，然后是震惊。
她自己就是管账的，当然知道这堆烂账有多麻烦。别说一个时辰，就算给她三天，她都未必能理出个头绪。
可眼前这个女人……这他妈是人能有的速度？
赵婉儿的反应更加剧烈。
她看到的不是速度，而是速度背后所代表的，那种对数字和逻辑的恐怖掌控力！
苏清影甚至不需要将所有账目看完，她只是扫过几个关键条目，就能立刻构建起整个财政的脉络，并找出其中的矛盾点。
这是天赋！碾压级别的天赋！
不到一个时辰。
“噼啪”声戛然而止。
苏清影放下了手中的算筹，缓缓站起身。
她没有看账本，而是抬起了头，第一次，在杨烈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水润的眼眸里，恐惧已经被一种奇异的光彩所取代。
那是因才华得以施展，从而找回了一丝尊严的微光。
“禀大王。”
她的声音还有些微弱，但吐字清晰，逻辑分明。
“账，已经算平了。燕王府目前府库亏空共计白银三十七万四千二百两。但这并非最大的问题。”
她顿了顿，无视了柳如烟和赵婉儿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
“问题在于，目前的财政体系，存在三个巨大的漏洞。”
“其一，物资调配混乱，从草原到燕都，层层转运，损耗高达三成，纯属浪费。”
“其二，税收模式落后，只收实物，运输和存储成本极高，且无法应对大规模的军需采购。”
“其三，预算审批形同虚设，各部各自为政，重复建设和无效开支比比皆是。”
她每说一条，赵婉儿的眼睛就亮一分。
这些问题，她也隐约察觉到了，但绝没有苏清影看得这么透彻，总结得这么一针见血。
“解决方案呢？”
杨烈开口了，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妈的，捡到宝了！
这哪里是京城才女，这他妈是顶级的cFo，是行走的印钞机啊！
“建立统一的‘仓储转运司’，规划最优路线，削减中转，可将损耗降至半成以下。”
“推行‘新税法’，部分实物税改为货币税，并设立‘通天钱庄’，发行票据，方便大宗交易与军费划拨。”
“成立‘度支部’，总揽财政大权，所有开支必须提前报备，审核通过后方可执行。”
苏清影一口气说完，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柳如烟已经彻底傻了，她感觉自己听的不是算账，而是天书。
赵婉儿看向苏清影的视线，已经从审视，变成了纯粹的欣赏，甚至带着一丝敬佩。
这等经世济民之才，竟被困于后宅，当真可惜。
杨烈终于站了起来，他走到苏清影面前，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这第一步，成了。
他要的不是一个只会在床上尖叫的玩物，而是一只能为他下金蛋的母鸡。而要让母鸡下蛋，就得给它一个足够大的鸡窝，让它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很好。”
杨烈当众宣布。
“从今日起，苏清影协理燕王府财政，官拜‘大司农’副手，位同郡丞。”
他又看向柳如烟。
“以后，你主外，负责物资清点和仓储。她主内，负责账目和预算。你们两个，把本王的钱袋子看好了。”
柳如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服气地点了点头，看着苏清影的表情复杂了起来，从敌意变成了看一个“可怕的同行”的忌惮。
赵婉儿则是微微一笑，对着苏清影善意地点了点头。
苏清影愣在原地，她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从地狱般的威胁，到一步登天，成为执掌一地财政的高官。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看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却又给了她从未有过的舞台和权力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杨烈看着她那副呆呆的样子，心里暗笑。
小妞，这就懵了？
这还只是开胃菜。
想要彻底激活你那【富可敌国】的金色气运，光让你算账可不够。
接下来，本王要让你心甘情愿，甚至狂热地，为我创造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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