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樱学院的生物实验室在清晨总是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息。
郁玖鸢推开玻璃门时，元絮正趴在解剖台上，手里的镊子夹着只半透明的蝶蛹，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水晶。
“在等化蛹？”她放轻脚步走过去，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微的尘埃。
解剖台上的培养皿里，秋海棠的幼苗舒展着子叶，叶片边缘泛着奇异的荧光，那是元絮上周用萤火虫基因改造的成果。
元絮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会长！你看这个！”他指着蝶蛹尾部的银丝，“透翅蛾的羽化时间比预期早了三小时，基因序列果然和你预测的一样！”
郁玖鸢凑近观察，指尖在培养皿边缘轻轻一点：“温度波动0.5c就会加速代谢，你昨晚是不是忘了校准恒温箱？”她的语气带着笑意，眼底却精准地捕捉到元絮瞬间泛红的耳根。
“凌晨三点的时候……”元絮的声音低了下去，“看到你朋友圈发的拍卖会照片，就忘了调参数。”
他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个玻璃罩，里面是只展开翅膀的透翅蛾标本，翅脉在晨光下泛着虹彩，“给你的，比上次的胸针更完整。”
玻璃罩底座刻着行小字：“2023.10.17，与玖鸢共同观测羽化”。郁玖鸢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系统面板悄然浮现：【元絮：好感度+3当前51（触发“共同记忆”加成）】。
“比博物馆的藏品还精致。”她将玻璃罩放在阳光能照到的窗台，“等基因融合实验成功，我们可以用发光基因培育出会发光的蝴蝶，到时候，标本就不用依赖灯光了。”
元絮的眼睛亮得惊人，连说话都带了点雀跃：“我已经设计好载体质粒了！下午没课的话，要不要来实验室？”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补充，“如果你有空的话……”
“当然有空。”郁玖鸢摘下白大褂，动作自然地帮他整理好散乱的实验记录，“学生会的事下午可以推给容笙寒，他最近好像很闲。”
提到容笙寒，元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郁玖鸢假装没看见，转身走向门口：“对了，谢哲成的天文社今天有观测活动，据说能看到猎户座的星云，你对天体生物学不是很感兴趣吗？或许可以去看看。”
元絮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猎户座的恒星辐射对基因变异有影响，我正好想收集相关数据……”
他抓起笔记本就往外冲，走到门口又回头，“下午的实验，等我回来一起做！”
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郁玖鸢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元絮的纯粹像实验室的蒸馏水，透明得一眼能看到底，却也最容易被外界因素影响，比如，对容笙寒莫名的抵触。
她拿出手机给容笙寒发消息：“下午的学生会例会你主持，我要去生物社当‘实验助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是谢哲成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天文社的星图软件出了故障，你上次修改的算法似乎有漏洞。”
他的语速平稳，却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下午三点的观测会受影响。”
“漏洞？”郁玖鸢靠在走廊的雕花栏杆上，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肩头投下斑斓的光斑，“完美主义者居然会承认自己的程序有漏洞？”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是你添加的变量参数有问题。第17行的余弦函数，你用了弧度制而非角度制。”
他顿了顿，“但这个错误很奇怪，你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郁玖鸢轻笑出声。那处“失误”是她故意留下的，就像谢哲成在评估报告里留下的破绽，完美主义者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打破“从不求助”的规则。
“可能是熬夜改报告的时候弄错了。”她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歉意，“下午观测前，我去天文社找你？正好把上周借你的《天体演化史》还你。”
电话那头的呼吸似乎乱了半拍。谢哲成最终只说了个“好”字，却在挂断前，极轻地补充了句：“观测需要穿厚外套，下午降温。”
【谢哲成：情绪波动——正面+3当前23，负面-3当前20（触发“隐性关怀”）】
郁玖鸢收起手机时，正撞见容笙寒倚在楼梯口，手里转着支钢笔。他的白衬衫领口松了颗纽扣，阳光落在锁骨处，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会长倒是会分配时间。”他慢悠悠地走上前，钢笔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点，“上午陪元絮看蝴蝶，下午去陪谢哲成观星，那我呢？”
“副会长可以帮我处理个小麻烦。”郁玖鸢从手包里抽出份文件，“苏家昨晚发了封律师函，说我们拍得的城东地块意向书‘程序违规’。你人脉广，应该知道怎么让他们闭嘴。”
容笙寒的指尖划过文件上的苏家公章，忽然低笑：“会长这是把最棘手的事丢给我？”他凑近一步，雪松气息混着阳光的味道漫过来，“就不怕我借机和苏家达成协议？”
“你不会。”郁玖鸢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眼底像盛着平静的湖面。
“苏家想拉拢元家实验室，而你需要我帮你盯着元絮，毕竟，你的真正目标不是城东地块，而是元家的基因库，对吗？”
容笙寒脸上的笑容僵了瞬。
郁玖鸢看着他瞳孔微缩的模样，轻笑出声：“副会长连元家实验室的安保系统图都弄到了，总不会只是‘恰好认识做物流的朋友’吧？”
她转身走向天文社时，容笙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会长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对元絮下手？”
“因为你需要我当你的‘挡箭牌’。”郁玖鸢的脚步没停，声音飘在风里，“就像我需要谢哲成帮我应付苏家，我们现在是互利共赢的关系，不是吗？”
天文社的穹顶观测室里，星图投影仪正投射出整片猎户座星云。
谢哲成蹲在控制台前调试设备，黑色冲锋衣的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
“弧度制的问题在这里。”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却没有立刻敲击，“你想让我改，还是你自己来？”
郁玖鸢绕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的体重很轻，却让谢哲成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
“别动。”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完美主义者的键盘，还是自己敲比较顺手。”
她的指尖覆在他的手背上，引导着他按下删除键。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冲锋衣布料传过来，谢哲成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代码输入的速度却丝毫没乱。
【谢哲成：情绪波动：正面+3当前26，中性-2当前12（触发“肢体接触”耐受度提升）】
“好了。”当屏幕上的星云图案变得清晰稳定时，郁玖鸢松开手，退开半步，仿佛刚才的亲近只是为了指导工作，“下午的观测不会受影响了。”
谢哲成摘下帽子，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
他看着她将《天体演化史》放在控制台，书里夹着片干燥的银杏叶，是上周在公告栏前她接住的那片。
“送你的。”郁玖鸢注意到他的目光，笑容纯良，“当书签用，比金属的轻便。”
观测室外传来喧闹的声音，元絮抱着笔记本冲进来：“谢哲成！借你的光谱仪用用！我想测测星光的辐射强度……”他的声音在看到郁玖鸢时戛然而止，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
郁玖鸢笑着朝他招手：“正好，我帮你调试设备。下午的基因融合实验，需要的数据正好可以用在这里的光谱仪测。”
元絮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局促一扫而空。
谢哲成看着两人凑在光谱仪前讨论参数，忽然拿起那片银杏叶，夹进了自己的观测记录本，第17页，正好是记录猎户座星云数据的那页。
午后的阳光穿过观测室的穹顶，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谢哲成的星图软件在运行，元絮的实验数据在跳动，容笙寒处理苏家律师函的消息发来时，郁玖鸢正帮元絮校准光谱仪的焦距。
她看着屏幕上三条交织的光谱曲线，忽然想起容笙寒早上的问题，“你到底想让我们变成什么样？”
或许就像这些光谱，各有各的频率，却在她的引导下，在同一片星空下共振。
谢哲成的规则在松动，元絮的纯粹在延展，容笙寒的伪装在剥落……而她要做的，不过是站在控制台前，轻轻转动旋钮，让这些曲线，最终都能落在她想要的频段上。
至于最终会融合出怎样的“光谱”，郁玖鸢看着谢哲成悄悄将银杏叶书签又往里夹了夹，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
游戏才开始，何必急着看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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