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看着明晃晃的刀剑,听着外面已被控制的府邸动静,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也消失殆尽。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最终颓然道:“……我……我降……我愿降……只求曹公……饶我性命……”
“主公!不可!”韩珩痛心疾首地喊道。
袁熙却仿佛没听见,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
焦触、张南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得计的笑容。兵不血刃拿下袁熙,这份“投名状”足以换取他们在新朝的荣华富贵。
“既然如此,就委屈公子了。”焦触一挥手,几名士兵上前,象征性地将袁熙捆绑起来。
韩珩见状,心知大势已去,悲愤交加,猛地拔出腰间佩剑,不是冲向焦触等人,而是横于颈前,决然道:“吾受袁公厚恩,岂能事曹!今日唯有以死报之!”说罢,竟自刎而死!鲜血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目。
袁熙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焦触、张南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吩咐道:“拖出去,以礼葬之。倒是个忠臣,可惜不识时务。”
很快,袁熙被控制的消息传遍蓟城。幽州军中的袁氏旧部或有愤懑者,但见主将已降,曹军大军压境的传言又甚嚣尘上,加之焦触、张南迅速掌控了局面,大多数人也只能选择沉默或顺从。
蓟城的城头,迅速换上了象征归顺的旗帜。焦触、张南一边软禁着袁熙及其家眷,一边迫不及待地派出快马信使,携带着袁熙的“降表”和他们的“劝进书”,星夜兼程,赶往南皮向曹操报功。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行动,几乎完全在曹操及其谋士的预料之中。贾诩的“迫其内变”之策,甚至比预想的来得更快,更彻底。
幽州,这片袁绍起家的根基之地之一,尚未等到曹操的兵锋真正抵达,便已从内部土崩瓦解。北方的天空,阴云密布,却仿佛已经看到了统一的曙光。而袁熙的悲剧,不过是袁氏家族覆灭过程中,又一曲无奈的哀歌。
南皮城,曹操的中军大帐。虽然已定冀、青,但北方的军务并未松懈,各项调度、安抚、整备工作仍在紧张进行。曹操正与荀攸、程昱等人商议并州局势,一名亲卫疾步入内,呈上一封插着羽毛的紧急军报。
“主公,幽州急报!来自蓟城!”亲卫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
曹操眉头一挑,接过军报,迅速拆开火漆。帐内众人都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他脸上。只见曹操目光扫过帛书,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审慎,逐渐变为一丝讶异,最终化为一种尽在掌握的、略带嘲讽的笑容。
“呵呵,好,好一个焦触、张南!”曹操将帛书递给身旁的荀攸,“文和果然料事如神。幽州已自乱矣。”
荀攸、程昱等人传阅军报,脸上也都露出惊讶和了然的神色。军报正是焦触、张南所写,内容无非是痛斥袁熙“昏聩无能,不识天命”,赞扬曹操“奉天讨逆,威加海内”,声称他们已“顺应天意民心”,擒获袁熙,控制蓟城,恳请“天兵”速至,接收幽州云云。
“恭喜主公!”程昱率先拱手,“兵不血刃而下幽州,实乃天助!亦可见主公神威,已令北地豪杰丧胆!”
荀攸则更为冷静:“虽是大喜,然亦需谨慎。焦触、张南乃背主求荣之徒,其心难测。幽州新附,人心未稳,需防其有诈,或借机提条件。”
曹操颔首:“公达所言甚是。此二人,可用,但不可尽信,更不可纵容其挟功自傲。”他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动,已有决断。
“传令!”曹操声音陡然转厉,
“第一,命张辽、徐晃,即刻点精骑五千,昼夜兼程,赶往蓟城!任务是接收城防,控制要塞,稳定局势,而非庆功!若焦触、张南真心归顺,则以礼相待;若有异动,或城中有变,立斩此二人,武力夺城!”
“第二,命夏侯惇领大军三万,随后开进,接管幽州各郡县防务,弹压任何可能出现的骚乱。”
“第三,以朝廷名义,发布安民告示,宣布幽州归顺,减免赋税,一切如冀、青故事。重申军纪,敢有扰民者,杀无赦!”
“第四,”曹操顿了顿,“告诉焦触、张南,他们的功劳,吾已记下,朝廷必有封赏。令其妥善看管袁熙及其家眷,不得虐待,待吾抵达后再行发落。”
命令清晰果断,既有接受投降的怀柔,更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作为后盾和威慑,防止任何反复。
张辽、徐晃得令,立刻率领精锐骑兵,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北方。他们一路疾驰,沿途郡县闻风归附,几乎未遇任何抵抗。
数日后,蓟城遥遥在望。焦触、张南早已得到消息,率领一众僚属和部分将领,出城十里相迎。他们远远看到曹军骑兵盔明甲亮,军容鼎盛,尤其是“张”、“徐”字将旗下的那两员大将,威势迫人,心中那点侥幸和小心思顿时消散大半,态度愈发恭顺。
张辽、徐甫一见面,并未过多寒暄,直接出示曹操将令,随即在焦、张二人的“引导”下,迅速接管了蓟城四门、武库、粮仓等要害部门,城头旗帜换成了大大的“曹”字旗和汉旗。整个过程高效而平静,蓟城悄然易主。
又过数日,夏侯惇率领的大军抵达,彻底控制了幽州局面。焦触、张南被授予偏将军、太守等职,但实际兵权已被逐步剥离。幽州各级官吏,大部分留任,但关键位置已开始由曹操派来的亲信或考核后可靠的官员接替。
建安九年春,曹操本人驾临蓟城。
入城仪式并未过分奢华,但威仪十足。曹操接受了焦触、张南等人的正式拜见和“献俘”——被软禁的袁熙。
曹操端坐于原本属于袁熙的刺史府大堂之上,看着台下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袁熙。袁熙年纪与他儿子相仿,却如此懦弱无能,全无其父半点风采。
“袁显奕,”曹操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汝父与吾,本是故友。然汝兄弟相争,自取灭亡,致有今日。念在旧情,吾不杀你。着你携家眷,迁往洛阳居住,朝廷会赐予宅邸,保你衣食无忧。安生度日,勿再生妄念。”
这已是极大的宽恕。袁熙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涕泪交流地谢恩。他的人生,从此将在洛阳的软禁中,默默无闻地度过。
处理完袁熙,曹操又对幽州的治理做出一系列安排:轻徭薄赋、鼓励农桑、选拔人才、安抚乌桓等边境部族,一切举措都旨在尽快将幽州这块土地真正消化吸收,转化为支持他下一步战略的稳固基地。
站在蓟城的城头,望着北方辽阔而苍茫的大地,曹操知道,幽州之定,意味着袁绍留下的主要遗产已被他全数继承。河北四州,冀、青、幽已平,只剩下并州的高干了。
“并州……”曹操的目光转向西方,那里是太行山脉的层峦叠嶂,“高干,你还能顽抗几时?”
北风依旧凛冽,但吹在曹军将士的脸上,已带上了胜利者的豪情。曹操统一北方的霸业,完成了最关键的一块拼图。接下来的并州之战,似乎已悬念不大。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投向更南方,那大河与长江之间的广袤土地。
曹丕捧着安置名册,脚步放得极轻,穿过袁熙家眷暂住的院落。
院角的梧桐落了满地碎金,风里裹着幽州初秋的凉意,恰如这满院妇孺的处境——虽免了性命之忧,却只剩一身萧瑟。
亲卫跟在身后,低声提醒:“二公子,曹昂公子正随夏侯惇将军巡查渔阳郡,主公特意嘱咐,让您仔细清点人数,莫出疏漏。”
曹丕指尖微顿,应了声“知道了”。
曹昂是长兄,如今常伴曹操左右处理军务,是父亲心中最倚重的儿子。而他这个二公子,多是接手些安置、文书之类的杂事,虽无不满,却也清楚自己与长兄的差距。
目光扫过廊下静坐的妇人,大多垂首拭泪,唯有西厢房前,一名女子正蹲在阶前,小心地将几株被踩倒的秋菊扶正。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素裙,发间只别着一枚铜簪,侧脸线条柔和,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连动作都透着股不慌不忙的静气,与周遭的慌乱格格不入。
“那是……”曹丕停下脚步,声音压得很低。 “是袁熙夫人甄氏,”亲卫凑近看了眼名册,“昨日清点时,她一直帮着照料其他家眷,倒不像寻常贵族妇人那般娇气。”
曹丕没再说话,只望着那道纤瘦的身影。恰在此时,甄宓似是察觉了注视,抬眸望来——那双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星子,虽蒙着愁绪,却没有半分谄媚或怯懦,反倒带着几分疏离的清透。
四目相对不过一瞬,甄宓便迅速低下头,敛衽退回了厢房,只留下衣角扫过石阶的轻响,落在曹丕心里,竟像生了根。
安置的事办得还算利落,可回刺史府的路上,曹丕满脑子都是那抹素色身影。他攥着名册的指尖微微泛白,犹豫了许久,还是绕去了曹操的书房——他知道自己的请求或许唐突,可那一眼的心动,实在按捺不住。
书房里,曹操正与曹昂议事,案上摊着渔阳郡的防务图。
曹昂穿着铠甲,肩上还沾着尘土,见曹丕进来,便起身道:“二弟来了?渔阳那边的郡县已大致安稳,父亲正说让你明日把家眷安置的明细报上来。”
曹丕躬身行礼,目光掠过曹昂,才敢看向曹操,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父亲,兄长,今日安置袁熙家眷时,儿臣见其夫人甄氏……品性端庄,儿臣心生倾慕,想求父亲赐婚。”
曹操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抬眸看向曹丕,眼神比刚才议事时冷了几分。
曹昂也愣了愣,随即皱起眉,却没先开口,等着曹操发话。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曹操放下笔,指节叩了叩案几,“幽州刚定,袁家旧部虽归降,却仍在暗处观望。你若此时娶袁熙之妻,外人会如何议论?说我曹家趁人之危,夺人妻室?说你曹丕耽于美色,不顾大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曹丕,又看向曹昂,语气更重了些:“你兄长在前方浴血稳定防务,为的是曹家的基业;你倒好,刚办点安置的事,就动了儿女情长的心思。甄氏是袁家妇,身份特殊,此时碰她,便是给袁家旧部递话柄,更是让天下人看我曹家的笑话!”
曹丕脸色瞬间白了,攥着名册的手紧了紧,想辩解“儿臣是真心”,却被曹操的眼神堵了回去。 “再者,”曹操放缓了些语气,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你兄长是长子,日后要担起更大的责任,你作为弟弟,更需谨言慎行,莫要因私事乱了大局。甄氏的事,绝不可提。你若真有心思,便多向你兄长学学,把精力放在幽州的民政上,而非这些儿女情长。”
曹昂这时才开口,拍了拍曹丕的肩:“二弟,父亲说得对。眼下幽州初定,民心要紧,私事暂且放一放。日后若有合适的人家,父亲自会为你考量。”
曹丕垂着头,指尖掐进掌心,心里又酸又涩——他知道父亲说得有理,也知道长兄的分量,可那抹秋菊旁的身影,终究是落进了心里。他沉默半晌,终究还是躬身应道:“儿臣……知错了,再不敢提此事。”
待曹丕走后,曹操看着案上的防务图,轻轻叹了口气。曹昂见状,低声道:“父亲,二弟许是一时糊涂,您也别太动气。”
“我不是气他动了心,”曹操摇头,“是气他看不清局势。如今河北未定,并州高干还在顽抗,他身为曹家子,若连‘大局’二字都拎不清,日后如何辅佐你?”
曹昂默然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秋风吹落残叶,正如这乱世的变局,容不得半分疏忽。而书房外,曹丕望着廊下的阴影,悄悄攥紧了拳,把那点心动,连同对自身处境的清醒认知,一并藏进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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