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训练场上的泥泞泛着刺骨的寒意。
新兵李二嘎的吼声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沉寂的操练气氛。
“你们这些城里兵就会折腾人!趴在泥里学蛤蟆有屁用?老子在游击队的时候,亲手崩过三个小鬼子!”
负责训练的老兵王大柱脸色涨得通红,刚要发作,一个冷峻的声音便从他身后传来。
“枪法怎么样?”
林锋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那里,身形笔挺如松,目光锐利如鹰。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整个训练场都安静了下来。
李二嘎一愣,随即挺起胸膛,粗声粗气地回答:“百步穿杨不敢说,五十步内,指哪打哪!”
他以为迎来的会是呵斥或惩罚,然而林锋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安排一件寻常事务:“好。今天晚上,你去黑风口南崖放哨,单人单岗,带足弹药。”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黑风口,那是整个防区最危险的前哨,地势险峻,时常有敌军的冷枪和野兽出没。
单人单岗,更是闻所未闻的安排!
这哪里是考验,分明是送死!
王大柱急道:“连长,这不合规矩!他一个新兵……”
林锋抬手制止了他,眼神依旧落在李二嘎身上,不带一丝波澜:“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能打三个鬼子,想必不是孬种。”
李二嘎脖子一梗,被这话激起了浑身的血性:“去就去!谁怕谁!”
深夜,寒风刮过山崖,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
例行巡查的老兵小石头悄悄摸到南崖哨位附近,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只见李二嘎根本没有在警戒,而是将步枪稳稳地架在一块岩石上,枪口死死瞄准着远处一道模糊的山梁——那里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任何敌情。
他的姿势标准得可怕,整个人与枪仿佛融为一体,充满了即将喷薄而出的杀气。
“疯了!这家伙疯了!”小石头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回去报告。
林锋赶到时,李二嘎依旧保持着那个瞄准的姿势,双眼因过度专注而布满血丝。
“放下武器!”林锋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刺骨。
李二嘎猛地一颤,回过头,猩红的眼睛里满是偏执与不甘:“连长!你不是说过要主动出击吗?我看到那边有动静了!只要一枪,我就能再立个功!”
林锋一步步走近,冰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你看到的是风吹草动,还是你心里想立功的执念?”他停在李二嘎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真正的猎手,懂得什么时候不开枪。”
次日清晨的作战会议上,气氛异常凝重。
后勤主官老赵一拍桌子,义愤填膺:“简直是胡闹!无组织无纪律,擅自瞄准,万一走了火,暴露了我们整个营地的位置怎么办?我建议,立刻关他禁闭,好好反省!”
许多军官都点头附和,昨夜的事实在太悬了。
林锋却摇了摇头,否决了提议:“他不是在违抗军纪,他是太想证明自己,用错了地方。”
他环视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从今天起,李二嘎编入狙击预备组,由我亲自训练。”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狙击组,那是尖刀里的刀尖,每个成员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一个差点闯下大祸的新兵蛋子,凭什么?
林锋没有解释,只是补充了一句,眼神锐利如刀:“但是,他若再有任何一次擅自行动,不必关禁闭,立即除名,从哪来回哪去。”
接下来的三天,李二嘎体会到了什么叫人间地狱。
林锋的训练简单到残酷。
蒙上眼睛,仅凭一枚铜钱落地的声音判断方位和距离;一口气憋在水里,直到脸色发紫,四肢抽搐;在百米外,从一堆几乎一模一样的树叶里,分辨出他指定的那一片;更可怕的是心理耐受训练,林锋会用各种言语刺激他,嘲讽他的出身,质疑他的能力,摧毁他的自信,再逼他用颤抖的手举起枪,稳住准星。
第四天凌晨,天还未亮,林锋就带着他潜伏到了敌军一个据点的外围。
晨雾弥漫,一个打着哈欠的敌军巡逻兵出现在视野里。
“看到他了吗?”林锋的声音像鬼魅般在耳边响起,“打他的膝盖,让他活着回去报信,给他的同伴带去恐惧。”
这是一个命令,也是一次终极考验。
李二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擂鼓,汗水浸湿了握枪的手。
那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的准星里。
他想起了自己吹嘘打死的三个鬼子,但那是在混乱的战场上,凭着一股血气。
而现在,他需要像一个冷酷的刽子手,精准地执行一次“手术”。
他的手,抖了。
“砰!”
枪声在寂静的黎明中格外刺耳。
子弹打在巡逻兵脚边的泥土里,溅起一撮尘土。
那名敌兵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回了据点。
任务,失败了。
李二嘎僵在原地,脸色惨白。他不敢去看林锋的表情。
然而,林锋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默默地站起身,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敌军据点,然后转身就走。
那沉默的背影,比任何一句责骂都让李二嘎感到锥心刺骨。
那一晚,所有人都睡下后,李二嘎一个人来到训练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据枪、瞄准、呼吸的动作,直到月落星沉,手臂酸痛得再也抬不起来。
第五日深夜,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划破夜空。
“敌袭!是敌军的侦察犬小组,正从西侧林地快速逼近!”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侦察犬嗅觉灵敏,行动迅捷,在夜间对付起来极为棘手。
一旦被它们咬住不放,后续的敌军主力就会蜂拥而至。
一片混乱中,李二嘎猛地冲到林锋面前,双膝一软,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连长,让我去!我能打掉它们!”
林锋低头看着他,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曾经的狂傲和偏执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林锋只说了一个字,随即对身边的王大柱命令道,“命令一排全体都有,到西侧高地观战。任何人不准开枪。”
让一个失败过一次的新兵去执行如此关键的拦截任务,还让整个排的人去“观战”?
这简直是拿所有人的性命在赌博!
但这是林锋的命令。
西侧林地边缘,李二嘎独自一人潜伏在草丛中,心如止水。
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悠长而平稳。
远处,一头矫健的德牧犬正低头嗅着地面,引领着一名训犬兵,快速逼近。
三十米!
就在侦察犬即将抬头发出预警吠叫的瞬间,李二嘎动了。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加装了简易消音器的枪口喷出一道微光。
高速旋转的子弹精准地钻入导盲犬的头颅,那畜生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轰然倒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二嘎拉动枪栓,第二次瞄准,再次击发。
第二发子弹呼啸而出,准确地撕裂了那名训犬兵的大腿。
敌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腿在地上翻滚,惊恐地看着黑暗中的树林,再也不敢前进半分,拖着伤腿狼狈地向后撤退。
两枪,如行云流水,间隔不到两秒。
一枪毙命,一枪致残。
威胁,解除。
高地上的战士们看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
战斗结束后,李二嘎没有起身,而是保持着射击的姿势,缓缓转过身,面向林锋的方向,双膝跪地,一个标准的军礼举过头顶,声音哽咽:“连长,我懂了……我懂了什么叫‘一枪定乾坤’!”
林锋走上前,将他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拍了拍他肩膀上的尘土,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赞许。
“你现在,才算进了门。”
胜利的喜悦在营地里短暂地弥漫开来,但林锋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转身找到老赵,表情恢复了一贯的严肃和冷峻,沉声吩咐道:“干得不错,但别高兴得太早。马上去清点一下我们的战备物资,尤其是……算了,你把所有的都仔细盘一遍,立刻给我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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