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深处传来的惊呼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炸开了锅!
“走水了?!” “库房里冒烟了?!” “快!快救火!”
瑞锦祥的伙计们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惊慌失措地要去提水,有人则下意识地看向陈大掌柜,眼神闪烁。陈大掌柜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怒”之色,厉声喝道:“慌什么!还不快去救火!若是烧了库房,你们担待得起吗?!”他目光却隐晦地扫向王大柱带来的那批布匹,意图不言而喻——只要火势一起,混乱之中,这批“惹祸”的新布就是现成的替罪羊!
陈瑜更是急得脸色煞白,库房里不仅堆放着瑞锦祥的存货,更有他多年收集的珍稀染料和织样!他跺脚就要往库房里冲:“我的茜草精!我的苏木膏!”
“少东家且慢!”王大柱却异常冷静,一把拉住陈瑜,目光如电般扫过混乱的人群和库房深处那隐约冒出的黑烟,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嘈杂:“这火起得蹊跷!库房重地,严禁火烛,何以无故自燃?莫非是有人故意纵火,意图侵吞货物,栽赃陷害?!”
他这话直指核心,如同惊雷劈开迷雾!不少伙计顿时愣住,怀疑的目光看向陈大掌柜和他那几个心腹。
陈大掌柜心头一突,色厉内荏地吼道:“王明柱!你休要血口喷人!分明是你的布匹有问题,才引燃了库房!还想倒打一耙?!来人!先给我拿下这个纵火犯!”
那几个彪悍伙计立刻面露凶光,朝着王大柱和林红缨逼来!
“我看谁敢!”林红缨早已按捺不住,一声娇叱,九节钢鞭如同毒蛇出洞,啪的一声脆响,抽在冲在最前面那伙计的脚前地面上,火星四溅,硬生生止住了他们的冲势!她凤目含煞,护在王大柱身前,“谁敢动我家相公一根汗毛,姑奶奶打断他的狗腿!”
镖师们见状也纷纷拔出兵器,护住镖车,与瑞锦祥的伙计对峙起来,场面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而库房里的黑烟越来越浓,甚至隐约看到了火苗!
“都什么时候了还吵!”陈瑜急得满头大汗,对着库房里喊,“刘师傅!李师傅!里面情况到底如何?!”
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库管从烟雾中跑出来,咳嗽着喊道:“少东家!火…火是从堆废料的角落烧起来的!不大,但烟浓!得快救!不然蔓延开来就完了!”
废料角落?那里远离存货区,更远离王大柱刚刚卸下的新布!这火根本栽不到新布头上!
陈大掌柜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他安排的纵火者显然搞错了位置,或者…是被什么人故意引到了废料区?
王大柱心中雪亮,知道很可能是陈瑜暗中安排的那两个老库管做了手脚。他不再犹豫,厉声道:“陈少东家!当务之急是救火!我带来的镖师伙计都可帮忙!但需统一指挥,防止有人趁乱再下黑手!”
陈瑜此刻也反应过来,狠狠瞪了陈大掌柜一眼,当机立断:“好!王东家,烦请你的人协助救火!刘师傅,你熟悉库房,带人去开备用蓄水池!李师傅,你带人疏通通道,搬运隔离易燃物!其余人等,听王东家和我号令!谁敢浑水摸鱼,家法处置!”
有了主心骨,混乱的场面稍稍得到控制。王大柱带来的镖师和伙计立刻加入救火队伍,提桶的提桶,传递的传递。林红缨则手持钢鞭,如同门神般守在库房门口,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尤其是陈大掌柜和他的心腹,让他们不敢有丝毫异动。
火势本就不大,只是烟雾唬人,在众人合力扑救下,很快就被控制住,渐渐熄灭。库房内一片狼藉,充斥着焦糊味和水汽,但主要存货区完好无损,王大柱的新布更是毫发无伤。
陈瑜看着被熏黑的墙壁和烧毁的废料,心疼得直抽抽,更是后怕不已。他猛地转身,目光喷火般盯住陈大掌柜,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大掌柜!这火!你怎么解释?!库房重地,为何会无故起火?!是不是你…”
“少东家!”陈大掌柜强行打断,脸色铁青,兀自嘴硬,“库房走水,乃是意外!定是这些日子天气干燥,废料堆积自燃所致!与旁人何干?您怎能听信外人挑唆,怀疑自家老人?”他话虽如此,眼神却不敢与陈瑜对视,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意外?”王大柱冷笑一声,走上前,从那片烧毁的废料灰烬中,用脚尖拨出半截未曾烧尽的黑色管状物,那物事质地奇特,非竹非木,端口处还有明显的切割痕迹和少许残留的磷粉气味。“京师重地,竟有人用得起军中示警用的‘火折筒’来引火?这意外,未免也太巧了吧?”
这东西,是他结合现代知识和这时代的一些见闻推测出来的,此刻用来诈唬,正好击中心虚者的要害!
看到那半截火折筒,陈大掌柜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他身边几个心腹伙计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慌乱。
“火折筒?!”陈瑜倒吸一口凉气,他是技术宅,不代表不懂这些阴私玩意!军中制式火折筒,岂是寻常人能搞到、敢使用的?这分明是蓄意纵火,而且背景极深!
“好啊!好啊!”陈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大掌柜,“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用如此歹毒的手段陷害合作伙伴,毁我库房!你真当我陈瑜是泥捏的不成?!刘师傅!李师傅!给我拿下这个老匹夫!我要请家法,请官府!”
那两个老库管早就憋着一口气,闻言立刻带着几个忠心的伙计上前。
陈大掌柜见事情彻底败露,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狠厉,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状若疯狂地吼道:“谁敢动我?!我为瑞锦祥操劳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黄口小儿,只知道鼓捣些奇技淫巧,根本不懂经营!瑞锦祥迟早败在你手里!我这是清理门户!”
他挥舞着匕首,就要狗急跳墙!
“冥顽不灵!”林红缨早就防着他这一手,见状冷哼一声,手腕一抖,九节钢鞭如同灵蛇般窜出,精准无比地缠向陈大掌柜的手腕!
陈大掌柜只觉手腕剧痛,匕首当啷落地!他还想挣扎,林红缨手腕一带一拉,他整个人便如同滚地葫芦般被拽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立刻被几个伙计扑上去死死按住!
“捆了!堵上嘴!关进柴房!等我回明了父亲,再行发落!”陈瑜余怒未消,厉声吩咐。此刻的他,终于显出了一丝未来掌舵人的决断。
处理完内鬼,陈瑜看着一片狼藉的库房和惊魂未定的众人,长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惫和歉意,对王大柱深深一揖:“王东家,今日之事,是我瑞锦祥治下不严,险些酿成大祸,连累贵号,陈某…惭愧至极!这合作…”
“陈少东家不必如此。”王大柱扶住他,正色道,“小人作祟,非战之罪。反倒让王某看到了少东家维护合作、明辨是非的决心。这批布,瑞锦祥还收不收?”
“收!当然收!”陈瑜毫不犹豫,斩钉截铁,“不仅收,价格就按章程最高档算!刘师傅,李师傅,立刻清点王东家的布匹,登记造册,入库!若有丝毫差错,我唯你们是问!”
“是!少东家!”两位老库管此刻扬眉吐气,立刻带着人仔细清点起来,动作格外麻利。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最终以陈大掌柜的被抓和王家大获全胜而告终。王大柱不仅顺利交货,赢得了陈瑜更深的信任和感激,更借此机会狠狠打击了瑞锦祥内部亲万毒窟的势力,初步站稳了脚跟。
当王大柱和林红缨带着空镖车和厚厚一摞银票(陈瑜坚持预付了三成货款)离开瑞锦祥时,已是午后。
回到悦来居,芸娘和福伯等人早已等得心焦,听闻库房惊魂,都是后怕不已,又听闻最终结果,方才松了口气,喜上眉梢。
“相公真是神机妙算!”芸娘由衷赞道,清丽的脸上满是钦佩,“若非相公提前识破他们的奸计,又得陈少东家暗中报信,今日后果不堪设想。”
“侥幸而已。”王大柱摇摇头,脸上并无太多喜色,“经此一事,我们与万毒窟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他们失了瑞锦祥这颗棋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恐怕会有更狠辣的反扑。”
他拿出那枚玄铁鬼首令牌,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或许,是时候去会一会那‘鬼市’的‘老烟袋’了。”
是夜,子时过半。 京城绝大多数区域已陷入沉睡,唯有城西某片废弃的坊市区域,开始弥漫起一种诡异的活力。这里便是京城有名的“鬼市”。
没有明亮的灯火,只有零星摇曳的灯笼和摊主自备的、蒙着厚布的气死风灯,光线昏黄幽暗,勉强照亮方寸之地。人影幢幢,低声交谈,如同鬼语。地上铺着粗布,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来路不明的物件:生锈的兵器、破损的古董、罕见的药材、甚至还有泛黄的秘籍和说不清用途的诡异法器。空气中混杂着尘土、药草、铁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王大柱和林红缨穿着不起眼的深色斗篷,兜帽压低,遮住大半面容,跟着零星的人流走入这片光怪陆离之地。林红缨全身紧绷,钢鞭暗藏袖中,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每一个可疑的身影。
按照那黑衣人的提示,他们在一个卖旧书卷的摊子前,看到了一个叼着长长旱烟杆、眯着眼睛打盹的干瘦老头。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满是皱纹的脸,摊子上摆着几本破旧的黄历和风水书。
王大柱走上前,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块玄铁令牌悄无声息地放在摊子上的一本破书上。
那打盹的老头眼睛睁开一条缝,浑浊的目光扫过令牌,又瞥了王大柱和林红缨一眼,然后慢悠悠地拿起旱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烟灰,沙哑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鬼首令…影字牌…稀客啊。要寻人,还是要传话?”
“传话。”王大柱压低声音。
“给谁?” “给昨夜受伤的那位。” “什么话?” “三日后的这个时辰,此地,用‘钥匙’的消息,换他出手一次。”
老烟袋沉默了片刻,吧嗒了一口旱烟,烟雾缭绕中,缓缓吐出三个字: “代价呢?”
王大柱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用蜡封好的瓷瓶,放在令牌旁边:“这是定金。告诉他,事成之后,王家‘匀光细棉’,予取予求。”
老烟袋拿起瓷瓶,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又嗅了嗅蜡封的气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微微颔首:“话,可以带到。但他来不来,老朽不敢保证。”
“有劳。”王大柱不再多言,收起令牌,与林红缨转身融入鬼市的阴影之中。
老烟袋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眯着眼,又深深吸了一口旱烟,烟雾将他脸上的表情彻底模糊。
“匀光细棉…王家…嘿嘿,这京城的水,是越来越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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