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玉面罗刹?!苏…苏静蓉?!!她…她竟然没死?!!”
吴大夫失声喊出的那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在狭小的库房内!他脸上的平静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死死盯着门板上那张青灰色的脸,瞳孔因为强烈的情绪冲击而微微收缩。缠绕在他手指上的十几根银丝,因为手腕的微颤而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
库房内死寂得可怕。浓烈的药味和血腥气仿佛都凝固了。
王大柱心头剧震!玉面罗刹!这个早已在江湖传闻中“死去”的名字,竟然被这位身份神秘的吴大夫一口叫破!他果然认识苏静蓉!而且关系匪浅!
老郎中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冷汗涔涔:“吴…吴师叔…弟子…弟子不知…这…这位夫人她…” 他语无伦次,显然“玉面罗刹”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远比他想象的苏静蓉伤势更可怕。
王大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一步挡在门板床前,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吴大夫:“吴大夫认得拙荆?认得这‘玉面罗刹’?”
“拙荆?”吴大夫猛地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如电般刺向王大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审视,“她…她嫁给了你?成了你的…四姨太?!” 那语气中的复杂情绪,混杂着惊愕、困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是。”王大柱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苏静蓉,是我王明柱(王大柱大名)明媒正娶的第四房妻子!她不是什么罗刹,她只是我的妻子!一个为了救我王家,舍命炼药,如今命悬一线的女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甸甸的分量,在这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库房里掷地有声。
吴大夫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大柱,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时间仿佛凝固了。库房里只剩下老郎中粗重的喘息和王大柱坚定对视的目光。
过了许久,或许只是几个呼吸,吴大夫眼中的震惊、审视和那丝荒谬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最终化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这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恍然?苦涩?还有一丝…释然?
“原来如此…”他低声喃喃,目光再次落回苏静蓉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眼神变得异常复杂,“难怪…难怪这些年杳无音讯…难怪会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几根紧绷的银丝,感受着银丝另一端传递来的、那微弱到近乎虚无的生命脉动。
“吴大夫!”王大柱急切地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她还有救吗?那十二个时辰…”
吴大夫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左手五指再次以一种极其玄奥的韵律,极其轻微地拨动着那十几根银丝。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缓慢,更加专注,仿佛在倾听来自幽冥的絮语。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脸上的凝重之色变幻不定。
王大柱屏住呼吸,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老郎中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看着吴大夫。
终于,吴大夫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中那复杂难明的情绪沉淀下去,重新恢复了医者的冷静与专注,只是这份冷静之下,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油尽灯枯,经脉寸断,数种奇毒盘踞脏腑,互相攻伐,已将她一身根基摧毁殆尽。”吴大夫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王大柱心上,“‘金针锁命’,不过是饮鸩止渴,强行封住最后一口元气不散。十二个时辰…已是极限。”
王大柱的心猛地沉入谷底,脸色瞬间煞白。难道…
“但是,”吴大夫话锋陡然一转,枯瘦的手指指向苏静蓉头顶百会穴附近一根微微颤动的金针,“她体内…尚存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生机!如同狂风暴雨中未曾熄灭的一点火星!这生机…不似寻常,倒像是…某种极其霸道的毒物,在毁灭一切的同时,又因某种奇异的平衡,反而吊住了她最后一线心脉不灭!”
“毒物?”王大柱猛地想起苏静蓉拼死炼成的那点“凝毒引”残渣!
“是那‘凝毒引’?!”老郎中失声叫道,“弟子…弟子曾用那奇药残渣配合金针…”
“凝毒引?”吴大夫眼中精光一闪,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大柱,“可是冰火髓为主材,融合了至少三种剧毒矿物精华,以秘法炼制的引毒之物?”
“正是!”王大柱连忙点头,“是她自己炼制的!说是解蚀脉散的关键!”
“原来如此!”吴大夫脸上露出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的惊叹,“好一个苏静蓉!好一个‘玉面罗刹’!竟敢行此逆天之举,引万毒入体,以毒攻毒,化死为生!这‘凝毒引’在她体内,此刻已非单纯的解药或毒药,而是成了维系她最后一丝生机的‘毒火薪柴’!寻常续命之法,对她已是无效!强行拔除或压制,反而会瞬间熄灭这最后的火种!”
王大柱听得心头发冷:“那…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毒火’烧尽她最后生机?”
“不!”吴大夫斩钉截铁,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医者光芒,“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法!既然寻常路已绝,那便…以毒续命!”
“以毒续命?!”王大柱和老郎中同时惊呼。
“不错!”吴大夫目光灼灼,“她体内毒势已成奇特的平衡,如同行走在万丈悬崖边的钢丝之上!此刻任何滋补固元的温和药物,对她都如同砒霜,会瞬间打破这脆弱的平衡,让她立时毙命!唯有…继续投入性质相近、霸道绝伦的奇毒,如同在这悬崖钢丝旁再架一道更细的钢丝!以毒引毒,以毒养毒!借新毒之力,维系甚至滋养那‘毒火薪柴’,强行延续她的生机!争取时间,再图后计!”
这匪夷所思的理论,听得王大柱和老郎中目瞪口呆!这哪里是救人,简直是玩火自焚!
“此法凶险万分,九死一生!”吴大夫神色无比凝重,“稍有差池,新毒失控,或是打破体内平衡,便是立时毒发身亡,神仙难救!而且,所需之毒,必须极其霸道、极其罕见,寻常毒物根本不足以撼动她体内已成气候的‘毒火’!”
“需要什么毒?”王大柱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斩钉截铁,“只要这世上有的,王家倾家荡产,上天入地,也一定找来!”
吴大夫看着王大柱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绝,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三个字:
“碧磷砂。”
碧磷砂?!
王大柱对这个名字毫无概念。但一旁的老郎中却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失声叫道:“碧磷砂?!那不是…不是传说中生于极阴之地,千年古墓深处,由尸气怨念凝结而成的…至阴至邪之毒吗?!此物…此物根本就是传说中的东西!世间难寻啊!”
至阴至邪?千年古墓?
王大柱的心猛地一沉。这种东西,让他去哪里找?
“世间难寻,并非没有。”吴大夫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静蓉脸上,那眼神复杂难明,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悠远,“十年前…‘玉面罗刹’销声匿迹之前,曾有一役…传闻她深入南疆‘千尸洞’,就是为了寻找此物,炼制一种…足以抗衡万毒窟‘万毒噬心散’的奇毒…”
千尸洞?万毒噬心散?
王大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苏静蓉的过往,远比他想像的更加黑暗和凶险!
“你的意思是…”王大柱的声音有些发涩,“她当年…可能已经得到了碧磷砂?”
吴大夫缓缓摇头,目光深邃:“无人知晓她是否得手。‘玉面罗刹’消失后,千尸洞也成了绝地。但…” 他话锋一转,枯瘦的手指轻轻指向苏静蓉紧攥的右手,“方才悬丝诊脉,老夫感应到,她这只手紧握的掌心之内…似乎藏有异物,其气息阴寒诡谲,与她体内‘毒火’隐隐呼应…”
掌心?
王大柱猛地想起,在毒室时,苏静蓉昏死前,右手确实一直紧握着!
他立刻俯身,小心翼翼地掰开苏静蓉那只冰冷僵硬、指甲翻裂的右手。
掌心之中,赫然静静地躺着一枚鸽卵大小、非金非玉、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幽绿色的…石头?那石头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如同被无数虫子蛀蚀过,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阴寒气息正从中缓缓逸散出来!这气息与库房里的药味、血腥气混合,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觉!
“碧…碧磷砂?!真的是碧磷砂?!”老郎中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仿佛那枚幽绿的石头是择人而噬的毒蛇!
吴大夫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那枚幽绿石头,脸上充满了震撼和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他深吸一口气,那刺鼻的阴寒气息让他眉头紧锁,却更坚定了他的判断。
“就是它!”吴大夫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虽然只有这么一点…但足够了!此物至阴至邪,霸道绝伦,正是维系她体内‘毒火’,强行续命的不二之选!” 他猛地看向王大柱,语速极快:“少爷!事不宜迟!速速准备!老夫需要一间绝对安静、不受打扰的静室!一盆滚沸的开水!还有…大量最烈的烧刀子酒!快!”
“好!”王大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冲出库房,嘶声大吼:“来人!立刻准备静室!烧水!拿酒!要最烈的烧刀子!快——!!”
希望的火光,在这片死亡与废墟之上,伴随着那枚至邪至毒的幽绿石头,再次微弱地燃起!一线生机,悬于剧毒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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