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提亲的喜气还未散去,将军乡君府的书房里,气氛却已悄然转变。
夜深人静,凌初瑶独自坐在书案后。案上摊开的不是账本,也不是绣样图,而是几张信笺和一本泛黄的旧册子——那是她这些日子让“小末”暗中搜集的、关于凌文才的所有信息。
窗外虫鸣阵阵,烛火跳动。
她伸手拿起最上面那张纸,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凌文才,青河县衙捕快,年四十二。妻李氏,李员外独女。女凌宝珠,年十六。外室柳氏,居于城西榆树巷三号,育一子,年三岁。”
指尖在“外室”二字上顿了顿。
凌初瑶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当年她娘林婉娘生下她后,因月子期间遭凌家祖母虐待落下病根,数年未孕。凌文才口口声声要儿子,转头却在外养了女人,还生了个儿子。而她那个后娘李娇娇,恐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智能管家“小末”的光屏在身侧无声亮起,投射出更多的资料:
“目标人物社会关系网络已初步建立。凌文才当前主要依附县丞赵明德,每月上供约二十两白银。与镇上三家赌坊、两家当铺有利益往来,涉嫌包庇违法行为七起。”
“李氏娘家李员外,主要经营粮铺与布庄,与县衙户房主事有姻亲关系。凌宝珠已定亲,对象为县学训导之子。”
“外室柳氏,原为醉仙楼歌女,三年前被凌文才赎身安置。其弟柳旺,现为凌文才手下衙役。”
一条条信息在光屏上滚动。
凌初瑶闭了闭眼。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画面——那是原主的记忆,也是她穿来后偶尔会梦见的片段:破庙里漏雨的屋檐,母亲林婉娘在寒夜里抱着她发抖;被送到凌家奶奶那里后,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喂猪、洗衣,冬天手上冻疮溃烂;到了父亲家,后娘李娇娇和妹妹凌宝珠的冷嘲热讽,剩饭馊菜,睡在柴房……
还有那个男人——凌文才。他看她的眼神,从来不像看女儿,而是看一件碍眼的物件。
“娘,”她记得原主六岁那年,曾鼓起勇气拉住凌文才的衣角,“我冷……”
凌文才一把甩开她:“冷就多干活!养你这么大,白吃饭的东西!”
那一甩,让她额头磕在门槛上,流了血。后娘李娇娇在旁边笑:“哟,这丫头片子还挺娇气。”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凌初瑶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清明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她不是原主,但既然用了这身体,承了这份因果,就该替原主、替林婉娘,讨回该讨的债。
“小末,”她轻声道,“启动全面监控程序。我要凌文才一家——包括李娇娇、凌宝珠、外室柳氏及其子——所有的动向。每日行踪、接触人员、银钱往来、说过的重要话语,全部记录。”
“指令已接收。”机械音在脑中回应,“需消耗每日能量储备的30%,是否确认?”
“确认。”
光屏闪烁,监控界面展开。数个分割画面中,出现了凌府的前院、醉仙楼的雅间、榆树巷的小院……虽然因距离限制,画面还不够清晰,但已能捕捉到大致轮廓。
“能量充足后,优先升级远程监控与音频采集功能。”凌初瑶补充道。
“明白。”
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四嫂,还没睡?”是冷香莲的声音,带着关切。
凌初瑶迅速收起光屏,将案上纸张拢进抽屉,这才应道:“进来吧。”
冷香莲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一碗莲子羹:“娘看你晚上没吃多少,让我送些宵夜来。”
“多谢娘惦记。”凌初瑶接过碗,示意她坐下,“你也别忙太晚,绣活虽要紧,眼睛更要紧。”
冷香莲在对面坐下,犹豫片刻,轻声道:“四嫂,今日……孙娘子悄悄跟我说,她在镇上听说,凌家那边好像有人打听咱们家的事。”
凌初瑶舀羹的手微微一顿:“哦?打听什么?”
“就是……你被封乡君的事,还有四哥当将军的事。”冷香莲压低声音,“孙娘子说,好像是凌家主母李氏身边的下人去布庄扯料子时,旁敲侧击问的。”
凌初瑶笑了。
笑容很淡,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她倒是消息灵通。”
“四嫂,他们会不会……”冷香莲眼中露出担忧。
“放心。”凌初瑶放下勺子,拍了拍她的手,“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他们揉捏的小丫头。他们若安分,我或许还能容他们多得意几日。若不安分……”
她没有说下去。
但冷香莲从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冷光,心里一颤,随即又定了神——是啊,四嫂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四嫂了。她是乡君,是将军夫人,是能让整个清河村过上好日子的人。
“对了,”凌初瑶忽然想起什么,“香莲,你明日去绣坊时,让孙娘子帮我留意一件事——醉仙楼有个叫柳儿的歌女,三年前赎身走了。打听打听,当年是谁给她赎的身,赎金多少,如今人在何处。”
冷香莲虽不解,却郑重点头:“我记下了。”
送走冷香莲,凌初瑶重新打开抽屉。
她取出一张空白宣纸,提笔蘸墨,在纸中央写下“凌文才”三个字。然后,开始以这个名字为中心,向外延伸线条。
一条线连向“李氏”,标注“夫妻,利益结合,无真情”;
一条线连向“李员外”,标注“岳家,财源,靠山”;
一条线连向“赵县丞”,标注“上官,贿赂,保护伞”;
一条线连向“柳氏”,标注“外室,把柄,软肋”;
一条线连向“凌宝珠”,标注“女儿,联姻工具”;
一条线连向“外室子”,标注“私生子,命脉”……
蛛网般的线条渐渐铺满整张纸。
凌初瑶的目光在那张网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柳氏”和“外室子”这两个节点上。
她记得“小末”的资料显示:凌文才极为看重这个儿子,每月至少去榆树巷三次,每次都带着玩具、点心。柳氏虽无名分,但凌文才给她置办了小宅,还雇了个婆子伺候。
而李娇娇那边——那个又胖又丑、仗着娘家有钱就作威作福的女人,若知道丈夫在外养了女人,还生了个儿子……
凌初瑶的唇角又勾起那抹冰冷的弧度。
“小末,”她轻声道,“重点监控柳氏和外室子。我要知道凌文才去看他们的具体时间、停留多久、说了什么。还有,查查柳氏的弟弟柳旺——一个衙役,靠什么在城西置办了两进院子。”
“指令已接收。预计十二时辰内初步数据可收集完毕。”
凌初瑶吹熄烛火,走到窗边。
夜色中的清河村宁静祥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而三十里外的青河镇上,某些人大概正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全然不知一张无形的大网已悄然张开。
“凌文才,”她对着夜色轻语,“你欠我娘的,欠‘我’的,该还了。”
夜风吹过,带走她话语中的寒意。
复仇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她要的不仅是凌文才身败名裂,更是要斩断所有可能威胁到她现在生活的隐患。将军乡君府、清河村、绣坊、暖房、那些依靠她过活的人……这一切,她都要牢牢守住。
转身回到案前,凌初瑶重新点亮烛火,开始书写另一份计划——不是复仇计划,而是产业扩张计划:秋收后的粮食加工坊、来年开春的药材种植试验、与苏家合作后的布料染制工坊……
复仇要隐秘,发展要光明。
她要让所有人看到的是将军乡君带领乡邻致富的功德,至于暗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那些该清算的旧账,自有夜深人静时,一笔一笔,慢慢算。
窗外,东方渐白。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凌初瑶收拾好所有纸张,锁进书案下的暗格。当她推开书房门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温婉从容的笑容。
冷母正在院里喂鸡,见她出来,笑道:“起这么早?”
“睡不着,想了想绣坊下个月的订单。”凌初瑶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冷母手里的食盆,“娘,今日我打算去镇上一趟,看看铺面。苏家送的那间铺子,空着也是浪费。”
“是该去看看。”冷母点头,又压低声音,“初瑶啊,娘知道你如今本事大,但……有些事,能放就放吧。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了,过去那些糟心事,就别惦记了。”
凌初瑶动作一顿。
她知道冷母说的是什么。
“娘放心,”她抬起头,笑容真切了几分,“我有分寸。我只是想让我娘和远志弟弟,还有咱们一家,都过上好日子。至于不相干的人……他们若不招惹咱们,我自然也懒得理会。”
这话说得巧妙。
冷母听懂了,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苦了你了。”
“不苦。”凌初瑶摇头,望向东方升起的朝阳,“如今的日子,比从前好上千倍万倍。我只想把这份好,守住了,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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