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星斗示警，龙心震怒
夜，深沉如墨。
庚的身影，如同一缕无法被捕捉的青烟，在重重宫阙的阴影中急速穿行。
父皇的那道禁足令，对宫中绝大多数人而言是天罗地网，但对他这种专精肉身潜行，气息收敛到极致的强者来说，不过是一张随手可以戳破的窗户纸。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却偏偏没有带起一丝风声，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按照主人的吩咐，他先是绕了一个大圈，从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太极殿偏殿外围掠过。
在那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充满了死寂与不祥的“墟”力，正从殿内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显然是那个西渊使者墨渊在疗伤。
庚没有片刻停留，身形如电，径直扑向了皇宫东北角的钦天监。
钦天监，作为圣月皇朝最神秘的机构之一，其防卫并非依靠寻常甲士，而是遍布四周，肉眼不可见的风水大阵和示警符咒。
但庚手持主人赐予的，以月华之力凝聚的令牌，这些阵法在他面前，便如温顺的猫咪，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他寻到一处位于钦天监外墙，通往主殿的必经之路旁的假山草丛。这里位置隐蔽，却是钦天监术士们进出的要道，无论谁经过，都极有可能“不经意”间发现这里的东西。
庚深吸一口气，将那枚由“月华晶”打造的玉盒，轻轻放在了草丛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丝毫留恋，身形一晃，便再次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
几乎就在玉盒落地的同一瞬间！
钦天监，观星台之巅。
文一归正率领着八位钦天监最核心的长老，全力催动着一座庞大而繁复的阵法。
那阵法以观星台为基座，铭刻着亿万星辰的轨迹，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在地面上流转不息，引动着九天之上的星辰之力，汇聚成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直冲云霄！
这，便是圣月皇朝的护国大阵，“周天星斗大阵”的雏形！
此刻，这座大阵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高速运转着，一张由星光编织的无形巨网，以皇宫为中心，朝着整座京城一寸寸地扫描而去。
“监正大人，阵法能量波动正常，正在比对京城内的所有异常能量源！”一名长老高声禀报道。
文一归神情凝重，双目紧闭，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大阵的核心之中，感受着每一丝能量的流动。
陛下的命令，是要找出与西渊神庙那股“墟”力共鸣的据点。
那股力量阴邪、死寂，与天地间的任何一种灵力都格格不入，在周天星斗大阵的扫描下，就如同黑夜中的火炬，根本无所遁形。
“找到了！城西，悦来客栈！能量反应微弱，疑似联络点！”
“城南，一处废弃民宅！能量反应稍强，应是一处据点！”
“还有……”
一个个光点，在文一归的脑海中浮现，被他牢牢记下。
然而，就在此时！
“嗡——！！！”
整座周天星斗大阵，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嗡鸣！那道通天的星光巨柱，瞬间从璀璨的银白，变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血红！
观星台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怎么回事？！”
“阵法失控了！？”
八位长老脸色煞白，纷纷喷出一口鲜血，几乎被这股狂暴的力量震成重伤。
“噗！”
文一归更是如遭雷击，猛地睁开双眼，一口逆血狂喷而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迹，双目死死地盯着大阵核心处，那枚代表着能量源头感应的星盘！
只见星盘之上，原本代表着各个据点的微弱红点，此刻已经黯淡无光。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个……一个宛如黑洞般，散发着无穷吸力与至纯至粹死寂气息的……漆黑光点！
这个光点，不在城中任何一处，就在……就在钦天监之外！
它的能量层级，比那个西渊使者墨渊身上的“墟”力，精纯了何止百倍！浓烈了何止千倍！
如果说墨渊是一条小溪，那这个光点，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这才是真正的“源头”！
皇宫之内，竟然潜藏着如此恐怖的存在！
“快！快去外面！就在围墙下的草丛里！”文一归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变得尖利无比。
两名离得最近的术士连滚带爬地冲下观星台，片刻之后，捧着一个散发着淡淡月华光晕的玉盒，颤抖着跑了回来。
“监正大人……是……是这个……”
文一归的目光，瞬间被那玉盒吸引！
月华晶！
用月华晶来封印……
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月华之力，乃是皇室血脉的象征！
而这玉盒出现的位置，又紧邻着刚刚安置了西渊使者的太极殿偏殿……
一个携带着皇室气息的“人”，从西渊使者那里，带走了这件东西，然后“遗落”在了钦天监的门口！
这是示威？还是嫁祸？亦或者是……一份呈给陛下的……投名状？！
文一归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冷。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盒，甚至不敢用神念去探查，只是用双手捧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化作一道流光，疯了一般地冲向了太极殿！
……
太极殿，书房。
萧衍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脸上古井无波。
他在等。
等文一归的消息，也在等那条被他放出笼子的疯狗，开始咬人。
“陛下！陛下！！”
一声凄厉的呼喊，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只见文一归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甚至忘了君臣礼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了那个月华晶玉盒。
“陛下！找到了！真正的源头……找到了！”
萧衍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了那枚玉盒之上。
当他看到那熟悉的月华晶材质时，他那双万年不变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诧异。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隔空轻轻一点。
玉盒，应声而开。
一缕比夜色更深沉，比死亡更纯粹的黑色气息，缓缓升腾而起。
在接触到这缕气息的瞬间，整个书房的温度，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那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战栗，仿佛生命本身，都要被这股力量彻底吞噬、湮灭！
萧衍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他认得这股力量！
与墨渊、与萧景瑞身上的力量同源，却更加精纯，位阶更高！
这，才是神庙核心成员，才能拥有的本源“墟”力！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比西伯利亚的万年寒冰还要冰冷！
皇宫！
他的眼皮子底下！
竟然藏着这样一条……大鱼！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重重宫殿，最终，落在了那座金碧辉煌，母仪天下的……
凤仪宫！
“好……好一个西渊神女殿……”
萧衍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酷到极点的弧度，一字一顿地说道。
“给朕……拟旨！”
一股滔天的杀意，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轰然爆发！
整个太极殿，都在这股帝王之怒下，瑟瑟发抖！
第956章 人道之刃，铁律无声
“陛下息怒！”
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空间都冻结的恐怖杀意，文一归匍匐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他从未见过陛下流露出如此可怕的怒火。
那不是寻常帝王的愤怒，而是一种掌控天地、生杀予夺的绝对意志被触怒后，所产生的，足以令神魔都为之战栗的……龙威！
萧衍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缕被月华晶玉盒禁锢的“墟”力，眼神中的冰冷，足以冻结灵魂。
他瞬间就想通了所有关窍。
这缕精纯的“墟”力，出现在太极殿偏殿附近，最后又“遗落”在钦天监门口。
这说明，那个隐藏在宫中的“源头”，今夜，行动了！
他（她）的目标，很可能就是那个重伤的西渊使者墨渊。
或许是灭口，或许是传递消息。
但无论如何，这个“源头”，触碰了他的底线！
而宫中禁足，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行动，并且拥有如此精纯“墟”力的，还能有谁？
那个潜伏了十几年，一直以温婉贤淑示人，替他“打理”后宫的……好皇后！
至于那个月华晶玉盒……
萧衍的脑海中，闪过了自己那个怯懦、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的九女儿。
是她？
不可能。
一个天生绝脉的废物，如何能接触到这种层面的争斗？
这更像是一种……栽赃！
皇后行动之后，为了混淆视听，故意用带有皇室气息的物品，来嫁祸给某个倒霉的皇子或公主。
而他那个最没有存在感，最无足轻重的九女儿，无疑是最好的目标。
好一招恶毒的“一石二鸟”！
既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又顺手除掉了一个拥有镇南王血脉的“隐患”，还能借此扰乱他的判断！
萧衍嘴角的弧度，愈发残酷。
“皇后啊皇后，你真是……越来越让朕‘惊喜’了。”
他缓缓收回目光，心中的杀意却并未消减，反而沉淀得更加深邃，更加致命。
直接去凤仪宫抓人？
不行。
对方经营十几年，根深蒂固，更有神女殿的诡秘手段，一旦打草惊蛇，让她毁掉所有证据，甚至来个金蝉脱壳，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付这种藏在阴沟里的毒蛇，必须用最专业的猎犬，在它自以为最安全的时候，一击毙命！
想到这里，萧衍淡漠地开口道：“文一归。”
“臣……臣在！”
“将此物收好，今日之事，若有第三人知晓，朕诛你九族。”
“臣遵旨！臣以性命担保！”文一归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将玉盒盖上，死死抱在怀里。
“传朕口谕，召……人道监司之主，铁律，深夜入宫，于此地见朕。”
“人……人道监司？！”
文一一归闻言，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骇然。
三司之中，钦天监掌天机，天道监司斩神魔，而人道监司，则是陛下手中最锋利，也最隐秘的一把刀！
他们负责守护凡间秩序，铲除妖邪，监管天下修士宗门，是皇权延伸至超凡领域的绝对执行者！
其主“铁律”，更是一个传奇人物，据说此人无情无欲，只忠于陛下和人道法则，其修为深不可测，手段更是酷烈无情，死在他手上的邪教妖人、乱法修士，足以堆成一座京观！
非到万不得已，陛下绝不会动用这柄悬于天下修士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今，为了一个皇后，陛下竟然要让铁律出手？
文一归不敢再有丝毫怠慢，恭敬领命，身影瞬间消失在殿内。
书房中，再次恢复了寂静。
萧衍走到那张巨大的京城舆图前，目光落在了凤仪宫的位置上，眼神幽深如狱。
“朕给了你十几年的荣华富贵，你却想掀了朕的棋盘……”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
一刻钟后。
一道身影，如同从阴影中走出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书房中央。
来人身穿一身没有任何纹饰的玄黑色劲装，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如同刀削斧凿，线条刚硬，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如同钢铁般的冰冷与绝对的秩序。
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没有丝毫杀气外泄，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却给人一种感觉，仿佛他就是规则，他就是法度。
任何在他面前逾矩的存在，都将被无情地碾碎！
正是人道监司之主，铁律！
“臣，铁律，参见陛下。”他单膝跪地，声音同样不带一丝波澜。
“平身。”
萧衍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这位最得力的臣子。
“朕给你一个任务。”
“请陛下吩咐。”
“宫中，有神庙的‘大鱼’，位阶很高，藏得很深。”萧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朕要你，把她给朕……挖出来。”
他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提供任何线索。
但铁律瞬间就明白了。
目标在宫中，能被陛下称为“大鱼”，且需要他亲自出手的，除了凤仪宫那位，还能有谁？
“臣，需要授权。”铁律言简意赅。
人道监司的权责，主要是对外，监管天下。对内，尤其是后宫，没有陛下的绝对授权，他们寸步难行。
萧衍点点头，从龙案上拿起一枚通体由玄铁打造，刻着一个古朴“法”字的令牌，扔给了他。
“持此‘人道法旨’，宫中任何地方，你皆可去！任何人，你皆可查！若遇阻拦，无论身份，无论地位……”
萧衍的眼中，闪过一抹森然的杀机。
“……先斩后奏！”
“臣，遵旨！”
铁律接过那枚沉甸甸的令牌，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冰冷的锋芒。
“陛下，臣还有一个请求。”
“说。”
“臣需要钦天监的‘周天星斗大阵’，为臣指引方向。”铁律沉声道，“‘墟’力无形无质，极难追踪，但只要它存在过，就必然会留下空间痕?迹。星斗大阵，可以最大限度地捕捉到这种痕迹。”
“准。”萧衍毫不犹豫地答应，“文一归会全力配合你。”
“谢陛下。”
铁律将“人道法旨”收入怀中，再次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臣，必不辱命！”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便如同来时一样，再次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在他身后，十二道同样身穿玄黑劲装，气息冰冷肃杀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太极殿外的各个角落浮现，紧随其后，一同消失在夜色里。
他们是人道监司最精锐的“捕邪尉”，每一个都身经百战，是追踪和猎杀邪祟的顶尖好手。
一张针对凤仪宫的无声罗网，在人皇的亲自授意下，悄然张开。
而此刻，清芷宫内。
萧倾歌盘膝而坐，看似在修炼，实则一缕心神，已经附着在了那枚潜伏于凤仪宫深处的“神魔印记”之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柄属于她的“虚影之刃”，正蛰伏在皇后的影子里，一动不动。
而皇后本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惊疑与愤怒后，此刻也强行冷静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父皇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萧倾歌嘴角微翘。
她能感觉到，一股股冰冷、肃杀、充满了秩序与法度之力的气息，正在从太ik殿的方向，朝着整个皇宫弥漫开来。
人道监司……出动了。
“好戏，开场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继续自己的修炼。
棋子已经落下，接下来，她只需要当一个最耐心的观众，静静欣赏，皇后是如何一步步，走进她亲手挖掘的坟墓。
第957章 魅影传讯，天伤之秘
凤仪宫。
奢华的宫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宫女太监都被皇后遣退到了殿外，偌大的寝宫中，只剩下她一人。
皇后端坐在凤榻之上，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与镇定，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阴沉与烦躁。
刺杀失败，虚影之刃重创而归！
那个废物九公主身边，竟然真的有皇室供奉级别的强者贴身守护！
萧衍……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结果，彻底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她不仅没能除掉一个潜在的麻烦，反而还打草惊蛇，将自己的意图暴露在了萧衍的眼皮子底下。
虽然她自信做得天衣无缝，虚影之刃传递回来的“情报”也完美无缺，但那种被强行抹除联系的瞬间心悸感，始终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让她坐立难安。
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此刻弥漫在整个皇宫中的那股……压抑到极致的气氛。
自从那道禁足令颁布之后，整个皇宫就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牢笼，所有的信息传递渠道都被切断，她安插在各处的眼线，全都成了聋子和瞎子。
而就在刚刚，她敏锐地感觉到，一股股充满了审判与法度意味的冰冷气息，正在从太极殿的方向蔓延开来，如同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黑暗中窥伺着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人道监司的力量！
萧衍竟然动用了他最隐秘的这把刀！
皇后霍然起身，白玉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嘎吱作响，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虚影之刃是“墟”力造物，与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完全不同，就算被皇室供奉击溃，也不可能留下任何指向她的证据！
萧衍最多只会怀疑，但绝拿不到实证！
他现在动用人道监司，恐怕还是为了清查那些神庙的外围据点，是在……杀鸡儆猴！
对，一定是这样！
皇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眼下的局面，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她必须立刻将宫内发生的一切，以及九公主身边的变故，上报给神殿！
尤其是天伤城那边！
萧衍既然如此看重那个废物九公主，甚至不惜派皇室供奉贴身保护，那她前往天伤城参加“问婿台”，就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里，可是神殿布局的重中之重！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一念及此，皇后眼中狠色一闪。
她走到寝宫内室，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然后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了一面造型古朴，背面雕刻着一尊妖异神女像的黑色石镜。
此乃“神女殿”特有的传讯法器——魅影魔镜。
只要注入“墟”力，便能无视空间距离，与另一面子镜产生联系。
皇后划破指尖，将一滴蕴含着精纯“墟”力的黑血，滴在了镜面之上。
嗡！
镜面之上，黑光流转，渐渐浮现出一张被黑纱遮蔽，只能看到一双狭长凤眼的女人面孔。
“青鸾，深夜传讯，所为何事？”镜中的女人声音慵懒而妩媚，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你应该知道，皇宫之内，龙气镇压，动用魔镜的风险有多大。”
“圣使大人，事出紧急，不得不报！”皇后，也就是青鸾，恭敬地低下头，将今夜发生的一切，包括西渊使者墨渊的惨状、人皇萧衍的反应、刺杀九公主失败的经过，以及她对九公主的怀疑，全都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
镜中的神女殿圣使听完，沉默了片刻。
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一个天生绝脉的废物公主，身边有龙气供奉守护？”圣使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玩味，“有趣，真是有趣。看来我们这位人皇陛下，藏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圣使大人，属下怀疑，九公主此去天伤城，必有图谋！我们必须在天伤城那边，做好万全的准备，甚至……提前动手！”青鸾沉声道。
“提前动手？不必。”
圣使轻轻一笑，语气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天伤城，乃是我神殿经营百年之地，时间回廊的节点早已锁定，那里的城主更是我们的人，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公主，就算有供奉守护，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不过……”圣使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你提醒得对，任何变数，都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那个九公主，既然自己要跳进天伤城这个漩涡里，那就让她……永远都别出来了。”
“属下明白！”青鸾眼中杀机毕露。
“我会传讯给天伤城主，让他重点‘关照’一下这位九公主殿下。”圣使淡淡地说道，“至于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蛰伏。萧衍已经起了疑心，人道监司的鬣狗也已经出动，你现在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有可能暴露自己。”
“在‘定海神珠’献上之前，你给本座安分守己，好好当你的皇后！这，是死命令！”
“……是，属下遵命。”青鸾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圣使的命令。
“还有，墨渊那个蠢货，不必管他死活。万渊殿的人，向来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臭虫，死了正好。他的失败，反而为我们的计划，提供了最好的‘苦肉计’素材，也算死得其所。”
圣使冷酷无情地宣判了墨渊的结局。
黑光一闪，镜面恢复了平静。
青鸾收起魅影魔镜，脸色阴晴不定。
圣使的命令是让她蛰伏，但她心中的那股不安，却愈发浓烈。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九公主……就像一团迷雾，让她完全看不透。
而就在她与神女殿圣使传讯的同时。
清芷宫内。
盘膝而坐的萧倾歌，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的一缕心神，附着在皇后的影子——那柄“虚影之刃”之上，将刚才那场跨越空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青鸾……神女殿圣使……天伤城主也是神庙的人……
时间回廊的节点！
一个个关键信息，在她脑海中串联起来，让她瞬间明白了前世许多未能想通的疑点！
原来，天伤城，才是神庙真正的杀招所在！
所谓的“问婿台”，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将圣月皇朝年轻一代精英，以及各方势力代表，全都吸引过去的……陷阱！
而她自己，这个前世从未去过天伤城的九公主，今生却阴差阳错地成了其中一枚关键的棋子。
“很好，非常好。”
萧倾歌睁开双眼，眸光亮得吓人。
“你们想在天伤城请君入瓮？那我便将计就计，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瓮中之鳖！”
她不仅知道了敌人的计划，更通过这次窃听，确认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皇后暂时不会再有异动了。
这就给了她和父皇的人道监司，足够的时间。
“父皇的刀，应该也快要……找到方向了吧。”
她将心神，从凤仪宫收回，转而散发出一股更加隐晦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朝着钦天监的方向，悄然覆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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