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抬头,看向二楼雅间门口的黑蛇,脸上的笑容比赌场里最亮的灯笼还要灿烂。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面前那道清晰的裂痕,发出“叩、叩”的清脆声响,像是在为黑蛇的登场配上伴奏。
“玩?”李闲的语调夸张地扬起,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朋友,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这是在做好事啊。”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环视着整个赌场里那些从呆滞中逐渐回过神来的赌客们。
“各位,各位!”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盖过了所有杂音,“你们有没有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有没有觉得,那股压在心头,让你总想多押一把,总觉得下一把就能翻本的邪劲儿,没了?”
这一问,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在场所有人心中那把无形的锁。
一个刚刚输光了家当,面如死灰的青年修士,茫然地抬起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眼神里的浑噩正在飞速褪去。
“好像……是啊。”他喃喃自语,“我刚才为什么要把师门发的丹药也押上去?”
“我的手气……我刚刚拿到了一副天胡的牌!”另一个赌客看着自己面前的牌,不敢置信地尖叫起来,他已经连输了三十多把。
“我也是!我感觉……我感觉我的运气回来了!”
越来越多的人,从那种被欲望支配的狂热中惊醒。他们看着自己面前的筹码,看着赌场里奢华的陈设,再看向二楼那个脸色阴沉的黑蛇,一种被欺骗、被玩弄的愤怒,开始在心底发酵。
李闲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就是那个点火的人。
他再次看向黑蛇,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悲天悯人的怜悯:“你看,我帮你们把这口吸人运气的破锅给砸了,非但不感谢我,还要找我玩玩?”
他拍了拍胸口,一脸正气。
“我这人,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开黑店的!赌钱就赌钱,你们他娘的居然还抽人运气!缺不缺德?难怪老子进来就觉得晦气!”
“今天,我,路过的热心市民李先生,就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黑蛇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见过闹事的,见过出千的,见过输不起掀桌子的。
可他从未见过,有人能把砸场子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如此大义凛然。
更可怕的是,对方三言两语,就将整个赌场的赌客,全都煽动到了他的对立面。他现在面对的,不只是一个狂徒,而是数百个被抽走了运气,正怒火中烧的修士!
“朋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黑蛇的声音愈发冰冷,他从二楼的栏杆后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带着一股血腥的煞气,“毁我销魂窟的镇场之宝,煽动客乱,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他身后,十几个气息彪悍的打手无声无息地散开,堵住了赌场的所有出口。
“哦?镇场之宝?”李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绕着那裂开的水晶球走了一圈,啧啧称奇,“原来是个抽水泵啊。我帮你砸了,你应该谢谢我,这玩意儿抽多了,损阴德的。”
他话锋一转,看向那些已经站起身,面带怒容的赌客们,振臂一呼。
“各位!你们输掉的,不只是灵石!是你们的运气,是你们的未来!这帮孙子用你们的好运,养肥了他们自己!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一个红着眼睛的大汉怒吼。
“那该怎么办?”李闲循循善诱。
“砸了这黑店!”
“退钱!退我们的运气!”
人群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说得好!”李闲猛地一拍白玉桌,“但是光砸东西有什么用?俗话说得好,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他指着赌场里那些堆积如山的筹码,指着那些锁在柜台里的灵石箱。
“这些,都是你们的血汗钱,是你们的好运气换来的!今天,李先生我做主,开仓放粮,人人有份!”
他顿了顿,用一种蛊惑人心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谁抢到,就是谁的!”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轰!
整个赌场,彻底炸了。
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所有赌客都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被欺骗的愤怒”与“赤裸裸的贪婪”疯狂交织。退运气?那太虚无缥缈了。但抢灵石?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抢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平衡。离柜台最近的一个赌客,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最后一点理智被贪婪彻底吞噬,疯了一样扑了过去。
退运气?太虚无缥缈了。
抢灵石?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抢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离柜台最近的一个赌客,疯了一样扑了过去。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瞬间,所有赌客都化作了饿狼,冲向赌场里一切值钱的东西。桌子被掀翻,玉牌和灵石撒了一地,引起更疯狂的争抢。
黑蛇带来的那些打手,瞬间就被愤怒的人潮所淹没,他们可以对付一两个闹事者,却根本无法阻挡这股由数百人汇聚而成的贪婪洪流。
“拦住他们!杀了那个姓李的!”黑蛇目眦欲裂,他知道,销魂窟最大的产业,今天算是彻底毁了。
他死死盯着混乱的源头,那个正悠闲地靠在白玉桌旁,欣赏着自己杰作的青年。
几个最精锐的打手,从人潮的缝隙中,如毒蛇般朝着李闲扑了过去。
李闲嘴角的笑意不减。
他脚尖一点,身形如一片羽毛般向后飘去,轻松躲过当先一刀。
他没有硬拼,只是在那几个打手即将近身时,屈指一弹。
【叮!规则交互深化!】
他没有去“舔”那些打手,而是“舔”向了他们与这片混乱赌场之间的“因果”。
他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修改。
他没有硬拼,只是在那几个打手即将近身时,屈指一弹。
【叮!规则交互深化!以‘三军神主’权柄,临时篡改目标煞气归属!】
他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修改。
这几个打手常年在此作恶,身上早已沾染了销魂窟独有的阴冷煞气。李闲做的,就是以【三军神主】对煞气的绝对掌控力,将这几缕最显眼的煞气,强行“嫁接”到了旁边几个抢红了眼的赌客身上,同时模糊了打手自身的气息。
对于那些杀红了眼的赌徒而言,他们分辨不出谁是打手,但他们能本能地感觉到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
“是他!他身上有内库的钥匙!那股味儿错不了!”一个赌客突然指着身边的一个天宝阁打手,嘶吼起来。
“是他!他身上有内库的钥匙!”一个赌客突然指着身边的一个天宝阁打手,嘶吼起来。
那名打手一愣,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周围七八个红着眼睛的赌客扑倒在地,无数拳脚疯狂地落在他身上。
相似的一幕,在赌场各处上演。
李闲就像一个技艺最高超的指挥家,在混乱的交响乐中,随意拨动着一根根名为“因果”的琴弦。他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轻轻地制造一点“误会”,就能让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黑蛇看着眼前这彻底失控的场面,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青年,根本不是人。
他不是在用武力战斗,他是在玩弄人心,玩弄规则!
李闲在混乱中穿行,如鱼得水。他甚至还有闲心,从一个被打晕的打手腰间,顺手解下了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地揣进了自己怀里。
“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那颗裂纹越来越多的水晶球,又看了一眼已经彻底沦为人间炼狱的赌场,“再玩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他身形一晃,像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溜到赌场后门。
那里,两个打手正忠实地守着,但他们的注意力,也全被大堂里的混乱所吸引。
李闲像一阵风,从两人中间穿过。
两人只觉得脖子一凉,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随即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
与此同时。
天玄城城主府,灯火通明。
魏长风站在沙盘前,面沉如水。他刚刚处理完码头的首尾,将钱宏一系的人全部控制,并且以雷霆手段,接管了天宝阁在城内的所有防务。
“少阁主!”一名心腹护卫匆匆闯入,单膝跪地,声音急促,“销魂窟……乱了!”
魏长风的眉毛猛地一挑。
“说清楚。”
“狂徒李闲现身销魂窟最大的赌场‘千金坊’,砸毁了赌场的镇场法器,煽动数百赌客暴乱,现在……现在整个销魂窟都打成了一锅粥!黑蛇已经控制不住局面,据说连封神宗设在那里的‘气运阵眼’,都被那李闲给毁了!”
魏长风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猛地抬头,看向沙盘上“销魂窟”的位置,那里,是他原本计划中,最后才会去碰的硬骨头。
因为销魂窟不仅是钱宏等人的钱袋子,更是封神宗在天玄城收集人道气运的根基之一,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现在,李闲那个疯子,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进去,一脚把那地方的根基给踹断了。
他先是把刀塞进自己手里,逼着自己捅死了钱宏。
现在,他又点了一把火,一把足以将整个销魂窟烧成白地的大火,逼着自己去“救火”。
魏长风的拳头,在身侧缓缓握紧。
他能想象,一旦“气运阵眼”被毁的消息传回宗门,会引起何等滔天巨浪。他这个刚刚坐镇天玄城的少阁主,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他也不用想着什么掌控东境了。
李闲,是在用一场又一场的混乱,逼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最铁血的手段,将整个天玄城彻底清洗一遍。
“传我命令。”魏长风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集结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封锁销魂窟所有出口!”
“以清剿乱党,抓捕狂徒李闲为名,给我……踏平千金坊!”
他眼中闪过一抹森然的杀机。
“所有阻拦者,无论身份,格杀勿论!”
“喏!”
护卫领命而去。
魏长风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里,似乎有火光正在升腾。
他吐出一口浊气,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借刀,清路。
这把刀,虽然疯狂,却……意外的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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