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天玄城却并未因此沉睡。
相反,它被惊醒了。
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取代了平日里的更夫梆子。一队队天宝阁护卫和城卫军举着火把,在各条主干道上设立关卡,盘查着每一个试图在夜间通行的路人。
一场发生在码头的“火并”,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已经演变成了全城戒严。
“狂徒李闲现身城南,与匪人火拼!”
“钱宏总管事被李闲重伤,生死不知!”
各种版本的消息,插着翅膀飞入了天玄城大大小小的势力耳中。
李闲走在阴影里,像一只敏捷的夜猫,轻松避开了那些巡逻的队伍。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肃杀的气息,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有趣的是,这张网,独独漏掉了一个地方。
销魂窟。
当他再次拐进那条熟悉的街道时,外界的紧张气氛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隔绝。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靡靡之音与疯狂的嘶吼交织,构成一曲属于堕落者的交响乐。
全城封禁,此地独欢。
李闲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地方,比他想象的还要特别。
他轻车熟路地再次走进那家最大的赌场。
与上次的浮光掠影不同,这一次,他放慢了脚步,像一个真正的客人,仔细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人很多,多到拥挤。
有衣着华丽,一掷千金的年轻修士;有输红了眼,抵押身上最后一件法器的落魄散修;还有许多妆容精致,周旋于各个赌桌之间,眼神却空洞麻木的女人。
他们都很年轻,充满了生命力,也充满了欲望。
李闲的目光扫过一张张亢奋、扭曲、绝望的脸庞,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
有点不对劲。他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这里,没有老人,也没有孩子,一个老人都没有。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门槛,将生命的始与末,都隔绝在了这片狂欢之地外。
“搞年龄歧视?”李闲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心念微动,“系统,给我舔舔这地方的规矩,看看为什么不欢迎老年观光团。”
【叮!规则交互深化……正在解析‘销魂窟赌场’深层规则……】
【解析成功!此地为‘人道气运收集阵’核心节点之一。】
【核心规则:气运赌局。】
【规则详解:此地赌注,明为灵石法宝,实为‘气运’。赌客踏入此地,其自身气运便会与阵法产生连接。赢家,可窃取输家未来三月之‘旺气’;输家,则需承担赢家未来一月之‘衰气’。赌场于每一次‘气运’流转中,抽取一成作为‘供奉’,上缴阵法核心。】
原来如此。
李闲嘴角的弧度,咧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
好一个封神宗,好一个天宝阁!别人都是辛辛苦苦消煞改运赚功德,你们倒好,直接开了个“气运印钞机”,把天玄城的年轻修士当韭菜割!这要是把你们这“印钞机”给砸了,得是多大一笔功德和气运?这不比辛辛苦苦去帮人看风水快多了!富贵险中求,今天就先从你们这儿收点利息!
难怪这里不需要老人。老人的气运大多已经衰败,如风中残烛,没有压榨的价值。而孩童的气运虽纯净,却未成形,如嫩芽初发,强行抽取反而会引来天道反噬。
只有这些正值盛年,欲望和气运都最为旺盛的年轻人,才是最好的“燃料”。
天宝阁,或者说它背后的封神宗,玩的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窃取香火愿力,收集人道气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意,而是在挖整个东境人族的根基。
“有意思,真有意思。”
李闲低声笑着,朝着赌场最深处,那张最喧闹的赌桌走去。
那是一张巨大的白玉桌,桌边只坐了寥寥七八个人,但他们身后都站着气息沉凝的护卫。桌上的筹码,已经不是灵石,而是一枚枚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玉牌。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长裙,面容冷艳的女子,正担任荷官。她的动作优雅而精准,每一次发牌,每一次收拢筹码,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拨动着无形的命运之弦。
李闲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他随意地拉过一张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将一袋子下品灵石丢在桌上,发出“哗啦”一阵响。
“新来的,不懂规矩。”他冲着那冷艳荷官咧嘴一笑,“带我玩一把?”
周围的赌客投来几道轻蔑的目光。
下品灵石?在这种地方,连买杯酒都不够。
荷官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清冷如冰:“这里,不收灵石。”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中央一颗人头大小,通体漆黑的水晶球。
“把手放上去。”
“它会告诉你,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李闲挑了挑眉,依言将手掌按在了水晶球上。
嗡——!
预想中微弱的光芒并未出现。
那颗漆黑的水晶球,仿佛被注入了一道煌煌大日,瞬间爆发出刺眼夺目的金色光芒!光芒之盛,甚至让桌上那些玉牌都黯然失色!
整个赌场,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冲天的金光所吸引。
冷艳荷官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不是震惊,而是……恐惧。
她死死盯着李闲,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不,比怪物更可怕!赌场抽取赌客的气运,就像是从无数溪流中引水。
而眼前这个人,他的气运不是溪流,是一片裹挟着皇道龙气与铁血煞气的金色汪洋!他坐在这里,不是来赌钱的,他是来抽干整片海洋的!
“咳咳,”李闲收回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着目瞪口呆的荷官眨了眨眼,“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荷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从桌下取出一块纯金打造的玉牌,恭敬地推到李闲面前。
“您……请。”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赌局继续。
李闲没有去看牌,他的心念,早已顺着手掌与白玉桌的接触,如同无形的触须,悄无声息地“舔”上了这张赌桌,乃至整个赌场的规则之网。
每一次骰子滚动,每一次牌面翻开,在他眼中都变成了一道道清晰的气运流转轨迹。
【叮!宿主与‘气运赌局’产生深度规则交互!】
【警告:检测到目标规则正在尝试抽取宿主气运……抽取失败!】
【反向链接已建立!宿主可临时‘篡改’或‘驾驭’此地的气运流转规则。】
李闲笑了。
他拿起自己的牌,看也不看,直接将那块金色的玉牌推了出去。
“跟了。”
几轮下来,桌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
李闲面前的玉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他把把都赢,赢得莫名其妙,赢得毫无道理。有时候他手里明明是一把烂牌,可对手的牌却比他更烂。
而他对面的一个中年胖子,脸色已经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在李闲的感知中,此人头顶原本旺盛如火的赤色气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灰败,一缕缕精纯的“旺气”被赌桌的规则抽离,化为李闲面前的玉牌,而四周赌客输掉的那些晦暗“衰气”,则像苍蝇一样嗡嗡地朝胖子涌去。
他不仅在输钱,更是在输掉自己未来的人生。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好运气,都被对面那个笑嘻嘻的青年,用一只无形的手给抽走了。
“我不信!我不可能这么倒霉!”
胖子双眼赤红,猛地站起身,将自己面前所有的玉牌都推了出去。
“最后一把!我跟你梭哈!我赌我未来十年的财运!”
他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荷官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看向李闲。这种赌上未来气运的玩法,已经超出了常规。
李闲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眼睛一亮。
“好啊!”他爽快地将自己面前所有的玉牌也推了出去,“不过,光赌财运多没意思。”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那个胖子。
“我赢了,除了你的财运,我还要你未来十年,出门必踩狗屎,喝水必塞牙缝,走路必被鸟拉屎的‘霉运’。”
他又指了指自己。
“你赢了,我这身旺得发紫的气运,分你一半,如何?”
疯子!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冒出这两个字。
气运是何等虚无缥缈之物,他竟然敢拿这个当赌注,还说得如此具体?
胖子也被李闲这番话给镇住了,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好!一言为定!”
荷官深深地看了李闲一眼,不再阻止。她开始发牌。
这一次,李闲终于认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
然后,他笑了。
他将底牌扣在桌上,看向对面的胖子,笑容狡黠。
“朋友,开牌之前,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你相信光吗?”
胖子一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李闲没有等他回答,他缓缓摊开了自己的底牌。
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好牌,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对子。
胖子见状,狂喜过望,他猛地掀开自己的牌,三张一样的牌面,是三条!
“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他疯狂地大笑起来,想要去抓桌上的玉牌。
可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因为李闲,又从牌堆里,翻出了一张牌。
第四张。
第五张。
两张一模一样的牌。
四条!
胖子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不……不可能……荷官,他出千!他换牌了!”他指着李闲,疯狂地嘶吼。
“我可没碰过牌堆哦。”李闲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那颗漆黑的水晶球上。
【三军神主】的权柄,在这一刻,被他悄然催动。
他不是在出千。
他只是在赢下这一局的瞬间,以【三军神主】对煞气、魂体、规则的天然威慑力,强行“敕令”了这条赌运规则。
他不仅要赢。
他还要砸了你的锅!
“以我之名,断!”
轰!
那颗记录和流转着所有人气运的黑色水晶球,表面突然迸裂开一道清晰的裂痕!
整个赌场内盘旋的那股灰黑色的气运流,猛地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所有赌客,无论在哪张桌子上,都在这一刻,感觉到心里一空,仿佛某种一直笼罩在头顶的无形枷锁,突然松动了。
“噗!”
对面的胖子,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瞬间萎靡下去,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他不仅输了气运,更因为赌注的崩坏,遭到了规则的反噬。
冷艳荷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猛地看向李闲,眼神里不再是震惊,而是彻骨的恐惧。
他不是来赌钱的。
他是来砸场子的!
赌场二楼,一间雅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那个不久前才从码头逃走的“黑蛇”,正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在白玉桌前,那个笑容灿烂的青年身上。
“朋友。”
黑蛇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传遍全场。
“玩得开心吗?”
“现在,轮到我们来玩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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