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城内外风声鹤唳,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与汹涌的民意硬撼到底的时候,一道出人意料的圣旨,从紫禁城中传出,迅速传遍了朝野。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京津铁路工程,因体恤民情,恐惊扰神灵,即日起,暂时搁置。
此令一出,整个京城,瞬间一片哗然。
随即,便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庆。
那些躲在暗处煽风点火的旧士绅、保守派官员们,一个个弹冠相庆,奔走相告,以为自己在这场与皇权的角力之中,取得了史无前例的伟大胜利。
京城的百姓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感念天子仁德,能够倾听民声。
一时间,那股笼罩在京师上空的紧张与对立气氛,消散无踪。
然而,还没等反对派们高兴太久,仅仅隔了一日,第二道圣旨,又紧随而至。
圣旨宣称:为解河北日益严重的旱情,上天有好生之德,朕心亦不忍百姓受苦。特成立“皇家救灾工兵营”,由皇家科学院院长范祥亲自带队,携带新式“治水神器”,即刻开赴河北灾区,为民解困。
这道圣旨,在大多数人看来,不痛不痒。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不过是年轻的皇帝,在被迫做出让步之后,为了挽回自己受损的颜面,随便找的一个台阶下罢了。
治水神器?
滑天下之大稽!
自古以来,抗旱救灾,靠的无非是开仓放粮,以及求神拜佛。
什么时候,轮到工匠们那些“奇技淫巧”了?
没有人把这道圣旨当回事。
朝堂上的反对派们,更是私下里对此嗤之以鼻,嘲笑皇帝黔驴技穷。
数日之后。
一支看起来无比奇怪的队伍,抵达了河北旱情最为严重的真定府。
这支队伍,没有带来一粒粮食,没有带来一滴饮水。
他们反而用数十辆笨重的四轮马车,拉来了几台巨大的、结构复杂的、由钢铁和黄铜铸造而成的怪物。
这些怪物,造型狰狞,浑身散发着机油和煤灰的味道,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当地翘首以盼的官员和百姓,在看到这些所谓的“治水神器”时,全都懵了。
随即,便是滔天的怨气。
“朝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在这里等着粮食救命,他们却拉来一堆废铜烂铁?”
“这是在戏弄我们吗?!”
“我看那小皇帝是修不成妖路,魔怔了!”
一时间,怨声载道。
当地的官员,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这支被所有人鄙夷的“救灾工兵营”,安置在城外一处早已干涸见底的巨大河床边上。
此刻,就在这片龟裂得如同蜘蛛网一般的河床中心,一场规模浩大的祈雨法会,正在进行。
这是当地的乡绅富户们,自发集资,请来了方圆百里之内最有名望的一位大法师,搭起了九丈高的祭台,为全府的百姓,进行的一场最后的、也是最绝望的祈求。
数万名面黄肌瘦的百姓,跪在滚烫的、龟裂的土地上。
他们对着祭台上那位身穿五彩法衣、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的法师,虔诚地叩拜着。
整个场面,弥漫着一种绝望而压抑的气氛。
而在河床的另一边,皇家救灾工兵营,在所有人鄙夷和嘲笑的目光中,默默地开始了工作。
他们没有理会任何人的非议,只是有条不紊地,将一根根比人还粗的巨大铁管连接起来,像一条钢铁巨蟒,从河床边缘,一直延伸到河床中心一处不起眼的、据说从未真正干涸过的深潭水眼之中。
他们的行为,在那些虔诚祈雨的百姓看来,简直就像是一场滑稽而又亵渎神灵的闹剧。
时间,一天天过去。
祈雨法会,进行到了第三日,也是最后一日。
祭台之上,那位德高望重的法师,穿着湿透了的法衣,在烈日之下跳得精疲力尽,几近虚脱。
他口中的咒语,已经变得含混不清。
然而,天空依旧是万里无云,毒辣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这片干渴的大地。
百姓们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正在被一点一点地磨灭。
许多妇孺,已经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绝望,如同瘟疫,在人群中蔓延。
就在所有人都即将坠入绝望谷底的那一刻。
“驾!驾!驾!”
河床另一边,随着范祥一声令下,数十名精壮的士兵,同时挥动长鞭,狠狠抽打在蒙着眼睛的数十头健牛的屁股上!
数十头健牛拉动着巨大的绞盘,开始缓缓转动。
绞盘通过一套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巨大齿轮组,将力量传递到一个直径超过三丈的巨型钢铁飞轮之上!
飞轮越转越快,发出“嗡嗡”的、令人牙酸的巨大轰鸣!
紧接着,那条深入水眼的巨大铁链,被这股磅礴的机械力带动,开始哗啦啦地向上提升!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毕生难忘的目光之中,数道比水牛的腰还要粗壮的、浑浊的水龙,被那高速运转的链斗,硬生生地从地底深处的千年水眼中抽出!
它们呼啸着,咆哮着,如同被激怒的蛟龙,直射向蔚蓝的天空!
随即,在重力的作用下,这些水龙在空中炸开,化作了瓢泼大雨,以一种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浇灌在了这片龟裂了数月的农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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