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遇袭，虽未造成实质性损伤，却如同一记警钟，敲在萧衍与云暮心头。对方显然已经盯上了他们，并且手段狠辣，无所不用其极。楚怀瑾的意外出现和舍身相救，更是让局面平添了几分复杂。
回到别院，萧衍立刻加派了玄甲卫的防卫，同时下令彻查画舫“意外”。云暮则通过听风楼的渠道，加紧了对杏花村刘三的监控。双方似乎都暂时按捺下来，漕帮和影阁的邀约也仿佛被遗忘，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与日俱增。
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见到刘三，拿到证据！
经过周密计划，三日后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两条黑影如同融入了浓稠的墨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姑苏城外的杏花村。
村子不大，依水而建，静谧得只能听到偶尔的犬吠和水流声。根据情报，刘三化名刘老实，住在村尾最偏僻的一处独院，以酿酒为生，平日几乎不与村民来往。
萧衍与云暮避开可能的眼线，如同鬼魅般靠近那处院落。院墙低矮，里面隐约传来酒糟发酵的气味。两人对视一眼，萧衍率先翻身而入，云暮紧随其后。
院内杂乱地堆放着酒坛和柴火，正屋窗户漆黑，看似主人早已歇下。但云暮敏锐地嗅到一丝极淡的、不同于酒味的血腥气。她心中一凛，对萧衍打了个手势。
萧衍会意，悄无声息地贴近房门，指尖微动，一枚薄如柳叶的刀片已滑入锁孔。不过瞬息，门锁发出极轻微的“咔哒”声。
两人闪身入内，屋内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里传来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云暮迅速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驱散了部分黑暗。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胸口剧烈起伏，嘴角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正是他们要找的刘三！他显然受了重伤，已是强弩之末。
听到动静，刘三惊恐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云暮脸的瞬间，猛地瞪大，仿佛见到了鬼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你……你是……”他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恐惧。
云暮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刘三，你还认得我吗？我是沈清辞。”
“沈……沈大小姐？！”刘三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老泪纵横，“报应……报应啊……他们……他们还是找到我了……”
“他们是谁？”萧衍冷声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警惕可能存在的危险。
“是……是柳……”刘三气息微弱，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柳阁老……的人……他们……灭口……”
柳阁老！果然是他！云暮心脏狂跳，强压着翻涌的恨意，急声问：“证据呢？你说有我父亲的东西！”
刘三颤抖着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半埋在地下的酒坛子。
萧衍立刻过去，小心地搬开酒坛，坛底赫然有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他取出小包，递给云暮。
云暮指尖微颤，解开油布，里面是一块被鲜血浸透、已然发黑发硬的白色布料，看样式是内衣的一角。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疑似血书的字迹，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而在布料中间，包裹着半块羊脂白玉佩，玉佩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强行掰断，上面雕刻的比翼鸟纹样清晰可见，正是父亲从不离身的那半块！
云暮紧紧攥着那半块残玉，冰冷的触感却让她掌心灼痛。她迅速展开那块血书布料，借着微光看去。字迹潦草扭曲，显然是在极度惊恐和仓促间写就，但内容却触目惊心：
“……景德三年七月初十夜，奉柳文正密令，伪作玄甲卫令牌，率死士屠沈府满门……沈帅持此玉佩，言‘此物在，沈家魂不灭’……激战中断玉……吾私藏此半块及血书，自知罪孽深重，日夜惶恐……柳贼恐事泄，必杀吾灭口……”
血书的最后，赫然是几个颤抖的指印和柳文正私人小印的模糊拓印！
铁证如山！
这血书不仅指明了主谋是柳文正，更揭露了当年栽赃玄甲卫的细节！云暮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十年来的仇恨与痛苦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几乎要将她淹没。
“柳文正……老贼！”她牙关紧咬，声音如同淬了冰。
就在这时，原本气息奄奄的刘三，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云暮身后的窗户，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喉咙里发出最后的嘶吼：“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窗外骤然亮起无数火把，将整个院落照得如同白昼！凌厉的破空声呼啸而至，数十支弩箭穿透窗纸，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屋内！
“小心！”萧衍反应极快，一把拉过云暮，挥动软剑格挡箭矢，同时踢翻屋内的桌椅作为掩体。
云暮将血书和残玉迅速塞入怀中，指尖银针已扣在手中，眼神冰冷如刀。
灭口的人，果然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巧！
院外，杀声四起，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显然，萧衍布置在院外的玄甲卫已经与来袭者交上了手。
“走！”萧衍低喝一声，护着云暮，欲从后窗突围。
然而，他们刚靠近后窗，窗外便传来一声冷笑，一股凌厉的掌风已然破窗而入！
“靖王殿下，云楼主，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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