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房间中央，手指还贴在信纸上。那行小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脑子。
“现在的我写给自己的？”
他把信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没有新内容。桌面上也没留下指纹或痕迹。可他知道这封信不是幻觉。刚才那一拳是真的疼，血也是真的流。
苏媚往前走了一步：“我们要走了吗？”
她声音和平时一样，但陈默注意到她的脚步落地太齐了。林婉、药灵儿、幽若，四个人站成一条直线，像是排练过。
他没回答，反而低头看袖口。
天机盘碎片还在，面板自动弹出：
【当前灵感值：93】
【修为进度：混沌诀第二层·94%】
【推演成功率：78%】
数字在涨。说明信息还在被吸收。
他闭眼，把水晶里的内容重新过一遍。不是用记忆，而是让混沌诀主动解析。规则观测开启，脑海里浮现出一串串符号，像是代码，又像是经文。
突然，一段画面闪出来——
第三次日出，他站在一座废墟上，手里拿着星图残页。天空裂开，一道蓝光落下。他抬手接住，然后转身对四女说：“结束了。”
接着，所有人化成数据流消散。
这不是未来。
是选择之后的必然结果。
“原来如此。”陈默睁眼，“‘别相信第三次日出后的选择’，不是让我避开某个决定。而是告诉我——那个决定本身就是陷阱。”
林婉问：“什么决定？”
“我不知道。”陈默摇头，“但我现在知道了，钟鸣计划的根本目的不是飞升，也不是重启轮回。它是测试。”
“测试什么？”药灵儿问。
“测试一个人能不能在知道规则的情况下，依然打破规则。”
幽若皱眉：“你是说……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题？”
“对。”陈默点头，“第七次答题人是我。前六次都失败了。因为他们要么不信规则，要么被规则控制。只有我知道自己在考试，还能反着答。”
苏媚冷笑：“那你打算怎么答？”
“先离开这儿。”陈默把信塞进怀里，“这里已经开始复制我们了。你们四个，站得太整齐，动作太同步。真的人不会这样。”
林婉眼神一冷：“那你证明给我们看。”
陈默不说话，抬手就撕下一块衣角，缠住左手食指。然后咬破手指，在布条上画了个符。
符成瞬间，布条燃烧起来。
这是他在药王谷学的验真咒。只认活人精血，复制体碰了会自燃。
他把烧剩下的灰烬往空中一撒。
灰落在苏媚肩上，立刻冒烟。
她后退一步，脸上表情没变，但肩膀抖了一下。
“果然。”陈默冷笑，“你是假的。”
其他三人没动。
药灵儿开口：“那你呢？你怎么证明你现在不是复制体？”
“我没说我是真的。”陈默坦然道，“我只是比你们多一个权限——逻辑覆盖。我能改局部规则。比如……”
他伸手一抓，空气中出现一道裂痕。
从裂缝里抽出一根银色丝线，像是数据流凝固成的绳子。
“这是我上次突围时留下的认知锚点。只有本体才能回收。”
他把丝线缠在手腕上，轻轻一拉。
脑袋嗡了一声。
大量记忆涌进来——
第481章，他在光柱中淡去，系统休眠。平台崩塌，三具骨架变成数据终焉体。他靠四女信物发动共鸣，炸毁敌人。
那时候他就怀疑了。
为什么信物没断？
明明四人都被传送走了。
唯一的解释是——她们根本没离开。
这个空间能复制一切，包括情感链接。
所以他才用自伤验证真实。
而现在，回收锚点成功，说明他是原路径上的本体。
“我现在是真实的。”陈默松开丝线，“但不代表我一直真实。只要我做错一步，就会被替换成下一个版本。”
幽若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离开混沌区。”陈默走向门口，“这里的时空结构已经被污染。继续待下去，连记忆都会被重写。”
苏媚拦在门前：“外面有倒计时，71小时58分。你确定要出去面对回收协议？”
“不出去才是死路。”陈默盯着她，“你们三个可以留下。但我得走。因为我还有一次推演机会没用。”
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半透明面板。
【是否启动终极推演？】
【目标：逃出混沌区路径规划】
【消耗：全部灵感点（93）】
【成功率：未知】
下面只有一个选项：确认。
他点了确认。
脑海轰的一声炸开。
无数路线浮现——
走左边通道，三分钟后遭遇守关程序；
走天花板通风管，会被数据雾腐蚀神经；
挖地洞往下，直接掉进核心熔炉；
……
所有常规路径都被封死。
只剩一条红线，从脚下地板直通外界。
代价是：必须切断混沌诀与系统的连接。
一旦切断，第二层“逻辑覆盖”将无法使用。等于自废武功。
但这条路能避开所有监控节点。
“找到了。”陈默睁开眼，“走地板下面。”
林婉皱眉：“你怎么知道下面有路？”
“推演出来的。”陈默蹲下，用手敲了敲地面，“这层石板是空心的。下面是废弃的数据传输槽。以前用来运能源晶核。”
药灵儿问：“可你怎么打开？”
陈默没说话，掏出天机盘碎片，插进石缝。
咔。
一声轻响，地板滑开一条缝。
冷风从下面吹上来。
“下去。”他说。
四人没动。
“你们要是不想走，可以留在这里。”陈默率先跳下，“但我警告你们，再过两小时，整个区域会启动格式化。到时候不只是身体，连意识都会被清零。”
他落地，抬头看。
四道身影陆续跳下来。
但他没放松。
因为她们下来得太整齐了，几乎是同时落地。
他默默记下顺序：苏媚第一，林婉第二，药灵儿第三，幽若第四。
真正的她们，幽若一定会最后一个跳。
“等会出槽口，别乱跑。”陈默走在前面，“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通道很窄，只能一人通过。墙壁泛着微弱蓝光，像是老式电路板。
走了十分钟，前方出现梯形出口。
外面有风声。
陈默停下，回头。
“我要确认一件事。”
他从怀里掏出情丝绕，缠在左手腕上。
这是苏媚送的信物，能稳心神，抗干扰。
“如果你们是真的，它会对你们有反应。”
他闭眼，发动感知。
情丝绕微微发烫。
第一个靠近的是苏媚。
发烫程度正常。
第二个是林婉。
也有反应。
第三个是药灵儿。
温度上升。
第四个是幽若。
情丝绕突然冰凉。
陈默猛地睁眼。
他一把抓住幽若的手腕。
皮肤是冷的，脉搏几乎没有。
“你不是她。”他低声说。
假幽若不挣扎，只是笑了一下：“你知道了？”
“早知道了。”陈默松开手，“从你们站成一排就开始怀疑。真幽若不会让我带头。她习惯观察后再行动。”
苏媚问：“那你还带我们走？”
“因为我也需要时间。”陈默看着她，“我刚才的推演不是找路。是骗它们——让它们以为我真的找到了逃生方案。”
林婉脸色变了：“所以你是故意让我们跟着？”
“对。”陈默点头，“只有你们动了，我才能确认谁是复制体。”
药灵儿后退一步：“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陈默把手伸进袖子，“我只是想知道，幕后是谁在操控这些复制体。”
他抽出一张符纸。
不是验真咒。
是他在第481章用过的**反向入侵符**。
只要接触到复制体，就能顺着信号源反向定位主机位置。
他把符纸拍在假幽若额头上。
符纸瞬间变黑。
下一秒，假幽若身体僵住，眼睛翻白。
一道数据流从她鼻孔窜出，沿着通道往上飞。
陈默拔腿就追。
“跟上！”他对剩下三人喊，“主机就在上面！”
他们冲出传输槽。
外面是一片废墟广场。
天空灰暗，远处有蓝光闪烁。
那道数据流直奔中心高塔而去。
陈默咬牙：“果然是那里。”
他刚要追，突然胸口一紧。
低头一看，衣服渗出血。
不是伤口裂开。
是体内数据侵蚀加速了。
混沌诀开始不稳定。
他扶住墙，喘气。
苏媚靠近：“你还行吗？”
陈默抬头看她。
这一次，她的耳坠是完整的。
而且站的位置偏左一点，不像之前那么对称。
他笑了：“你可能是真的。”
林婉皱眉：“现在怎么办？主机马上就要被保护起来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陈默撑着墙站起来，“我都得上去。既然这是场考试，那就让我交卷吧。”
他摸出最后一块星图残页。
这是血启密钥的副本，能短暂提升权限。
“准备强闯。”他说，“这次我不躲了。”
药灵儿问：“需要我们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陈默把情丝绕解下来递给她，“如果我失败了，帮我保管这个。”
他转身走向高塔。
脚步越来越稳。
身后三人没动。
风吹起他的斗篷。
远处，蓝光一闪一闪，像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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