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通识”的分会，坐落在流云城最中心，是一座气势恢宏的九层塔楼，飞檐斗拱，符文隐现，散发着知识与信息特有的、略带清冷的气息。进出此地的修士，大多衣着得体，神色匆匆，带着明确的目的性。
林凡刚踏入一层大厅，一股混杂着书卷气、灵墨香以及无数神念波动的特殊氛围便扑面而来。大厅极为宽阔，穹顶高悬，投射下柔和明亮的光线。四周是环形的巨大书架，上面并非传统书籍，而是一枚枚悬浮的、散发着各色微光的玉简。不少修士站在书架前，以神念探入玉简，快速浏览或购买信息。
大厅中央，则分布着许多半封闭的隔间，供人进行私密咨询或交易。还有一些巨大的光幕，滚动发布着一些公开的、时效性较强的信息，如某地秘境开启、某宗门招收弟子、某些珍稀材料求购等等。
“啧，不愧是连锁机构，这装修，这氛围，比以前的网吧高端多了。”林凡暗自点头，对这种高效的信息获取方式颇为赞赏。
他先走到那些公共光幕前，大致浏览了一下。信息五花八门，但大多与他目前的需求关系不大。什么“西域佛国招收有缘人，要求秃头……哦不，是慧根”、“北冥玄冰采集任务，金丹期以下勿扰，冻死不赔”、“求购千年血参，价格面议，非诚勿扰”……
“看来想打听到关于‘秩序’或者源海相关的核心信息，还是得花钱。”林凡摸了摸自己刚刚“赚”来的百来块下品灵石，感觉有点囊中羞涩。
他走向一个无人排队的咨询台，后面坐着一位面容姣好、但表情有些机械的女修，看样子是类似“引导AI”的存在。
“您好，欢迎光临万界通识流云分会。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女修露出标准化的微笑。
“我想查询关于‘秩序’阵营，以及‘源海’近期的相关信息。”林凡直接说道。
女修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数据流，随即微笑道：“抱歉，关于‘秩序’阵营的相关信息，涉及诸天高等机密，查询权限不足。关于‘源海’的常规信息，需支付十块中品灵石。近期动态信息，需支付一百块中品灵石，且信息可能存在滞后与不完整。”
林凡嘴角一抽。十块中品灵石？那等于一千块下品灵石！把他刚才“赚”来的全填进去都不够零头！更别提一百中品灵石了！
“呃……有没有便宜点的？或者，有没有什么任务，是跟这两个地方相关的，报酬比较高的？”林凡试图寻找突破口。
女修依旧保持着微笑：“抱歉，未检索到相关低门槛任务。本分会现有任务最高报酬为‘探查黑风渊异动’，完成后可得五十中品灵石及宗门贡献点，建议修为：金丹后期以上。”
林凡：“……” 得，还是个限等级的高难度副本。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刚出新手村的玩家，突然想查询终极boSS的攻略，结果连查看权限都没有。
就在林凡有些沮丧，准备离开再想办法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小友，可是对‘秩序’与‘源海’感兴趣？”
林凡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和蔼的老者，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这老者气息内敛，以林凡如今的感知，竟也一时看不出深浅，只觉得如同面对一片深潭。
“前辈是？”林凡保持警惕。这地方鱼龙混杂，谁知道是不是又来个王霸天2.0。
“老朽不过是这‘万界通识’一闲散顾问，道号‘百晓生’。”老者抚须轻笑，目光在林凡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方才偶然听到小友询问，见小友面生，且问题……颇为独特，故来一问。”
百晓生？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个情报头子。林凡心里嘀咕，面上却露出谦逊的笑容：“原来是百晓生前辈，晚辈林凡，初来乍到，确实对一些……嗯，比较宏观的事情感兴趣，让前辈见笑了。”
“宏观？呵呵，小友用词倒是新奇。”百晓生笑了笑，压低了声音，“‘秩序’与‘源海’，可不是寻常修士会关心的事情。小友莫非……与此有什么渊源？”
林凡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偶然听闻，心中好奇罢了。这等存在，岂是我这等小修士能攀上渊源的？”
百晓生深深看了林凡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本质。林凡感觉自己在那目光下，似乎有些秘密无所遁形，但他神魂经过源海洗礼，坚韧无比，立刻固守心神，不露破绽。
“呵呵，小友过谦了。”百晓生收回目光，笑容依旧和蔼，“老朽在此虚度岁月，倒也知晓一些不算核心的边角料信息。若小友真感兴趣，老朽或许可以为你指条明路，也省得你花费那冤枉灵石。”
“哦？还请前辈指点迷津！”林凡立刻拱手，做出虚心求教的样子。免费的向导，不用白不用。
“此地非说话之所，小友随我来。”百晓生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向着大厅一侧的楼梯走去。
林凡略一迟疑，还是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一前一后，直接上到了塔楼的第三层。这一层明显安静许多，隔间也更加私密。百晓生带着林凡走进一间标注着“静室”的房间，关上门后，一层无形的隔音禁制便自动开启。
房间内布置简洁，只有一张茶几和几个蒲团。
“小友请坐。”百晓生率先坐下，取出茶具，手法娴熟地泡起灵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林凡坐下，没有动茶杯，只是看着百晓生。
百晓生也不介意，自顾自斟了一杯，慢悠悠地说道：“小友可知，那‘秩序’阵营，近来动作频频？”
林凡心中凛然，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好奇：“哦？愿闻其详。”
“据一些零散且未经证实的情报显示，”百晓生抿了口茶，缓缓道，“‘秩序’似乎在多个界域，加大了对‘异数’的搜寻与……清理力度。”
他抬眼看向林凡，目光平和，却带着深意：“尤其是，与那神秘的‘源海’产生过交集的‘异数’。”
林凡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源海……听说那是万物归墟之地，凶险无比，谁能从那里回来？”林凡故作惊讶。
“是啊，按理说，确实如此。”百晓生点点头，话锋却是一转，“但凡事总有例外。据古老的典籍记载，能踏入源海并全身而退者，无一不是搅动诸天风云的绝世人物。而他们回归之初，往往也是最为……‘醒目’的时候。”
“醒目？”林凡挑眉。
“力量尚未完全掌控，规则与之共鸣，如同暗夜中的明灯，对于某些存在而言，想不注意到都难。”百晓生意味深长地说道，“‘秩序’阵营，对于这种‘不稳定因素’，向来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林凡沉默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这老头看穿了。对方是在提醒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还是另有所图？
“前辈为何要与我说这些？”林凡直接问道。
百晓生呵呵一笑：“老朽说了，不过是个热心肠的顾问。见小友骨骼清奇，气运……嗯，颇为独特，不忍见你懵懂涉险罢了。再者，‘秩序’行事霸道，干涉诸天，与我‘万界通识’理念亦有不合。”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更低：“若小友真想了解更多，或者寻求暂时的‘庇护’，老朽倒是可以为你引荐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同样对‘秩序’不满，并致力于研究诸天万界各种‘异数’与‘变数’的地方。”百晓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部分答案，也能提供一定的保护，让你有时间……熟悉和掌握‘新生’的力量。”
林凡心中念头急转。这老头的话，半真半假，但透露的信息却很重要。“秩序”确实在加大搜捕力度，自己很可能已经暴露。而他提到的那个组织，听起来像是个反抗军或者研究机构？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机会，也可能是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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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幕之前，大佬们也在议论。
“百晓生？这老家伙居然还在下界晃悠？”魔尊有些意外，“他不是早就该……”
仙君玄机子神色略显凝重：“此老身份特殊，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其背后牵扯甚广。他主动接触林凡，绝非偶然。”
妖王挠着下巴：“听起来像个拉皮条的？想把狗娃子骗进什么奇怪组织？”
星灵女子轻声道：“他口中的组织，或许与‘逆熵联盟’或‘观测者议会’有关。若真如此，对林凡道友而言，未必是坏事。至少，比单独面对‘秩序’的追杀要好。”
此刻，所有大佬都看着水幕，等待林凡的决定。
静室中，林凡看着百晓生那看似浑浊实则精明的眼睛，忽然笑了。
“前辈好意，心领了。”他站起身，拱了拱手，“不过晚辈习惯了独来独往，暂时不想加入任何组织。关于‘秩序’和源海的信息，若有机会，晚辈会靠自己获取。”
他选择拒绝。直觉告诉他，这个百晓生和其背后的组织，水很深。在力量尚未完全掌控，底牌不够多的情况下，贸然卷入更大的漩涡，并非明智之举。更何况，他还有功德要赚，债要还，没空去搞什么阵营对抗。
百晓生对于林凡的拒绝，似乎并不意外，脸上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无妨，人各有志。小友若改变主意，随时可来此地寻我。”
他递给林凡一枚普通的传讯玉符：“此物可在此界范围内联系到老朽。另外，免费赠小友一个消息：近期，东域‘天星城’将有一场大型拍卖会，据说压轴之物，可能与上古星图有关，或许……对探索某些神秘地域有所帮助。”
林凡接过玉符，心中微动。上古星图？会不会与源海或者通往其他界域的路径有关？
“多谢前辈。”林凡再次拱手，随即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静室。
看着林凡离去的背影，百晓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之色。
“源海的气息……如此纯粹而磅礴……此子，比预想中还要特殊。”他低声自语，“‘秩序’……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恐怕都要坐不住了吧？”
“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而离开万界通识塔楼的林凡，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着手中那枚普通的传讯玉符，又望了望东域的方向。
“天星城拍卖会……上古星图……”他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就是个会惹麻烦的地方。”
但是，麻烦往往也意味着……机会，和功德？
他嘴角微微勾起。
“看来，下一站，就是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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