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离最近那个俘虏的喉咙只有寸许。拓跋隽转头看她,眼中杀意未消。
杀了他们只会让矛盾更深。沈昭宁压低声音,留着更有用。
交换被抢的物资,或者...获取情报。
拓跋隽的刀尖微微垂落,最终收刀入鞘:“关起来,严加看守。”
人群渐散,他抬手,轻轻擦去沈昭宁颊边不知何时溅上的一滴血痕:“你救了人。”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沈昭宁这才发觉自己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拓跋隽一把揽住她的腰,声音低沉:“第一次见这么多血?”
她轻轻点头。
“慢慢就会习惯。”他的语气竟透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柔和,“在草原上,血与火,是最好的老师。”
三日后,沈昭宁的羊毛工坊——“暖阳坊”正式开工。
改良后的纺车在帐中轻快地嗡鸣。她指尖抚过新织的羊绒布料,触感细腻如婴儿肌肤。新纺车效率较以往提高了五倍,织出的布料既柔软又密实。她还特意设计了几款融合中原元素的斗篷,在部落集市上甫一露面,便被抢购一空。
傍晚时分,一名侍卫前来通报:“王妃,二王子请您前往主帐议事。”
主帐宏伟,比寻常营帐大上数倍,帐外肃立着全副武装的卫兵。沈昭宁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藏青色的新袍——这是她用第一批羊毛布料亲手所裁,领口绣有暗纹,既具草原风情,亦含中原雅韵。
帐内烟气袅袅,拓跋隽与几位部落长老正围坐在铺满地图的矮桌旁。见她进来,他微微颔首,示意她坐到自己身侧。
王妃的羊毛生意做得不错。一个满脸皱纹的长老摸着胡子说,但大王子今早派人传话,要征收五成利润作为部落税
沈昭宁心头火起,这分明是明抢!她看向拓跋隽,后者面无表情,但眼中酝酿着风暴。她知道,这是真的打击到大王子和呼兰家族的羊毛产业了,大王子坐不住了,这是要狗急跳墙了。她突然说:我有个主意,不如我们主动给可汗进献一批特制羊毛衣?
长老们面面相觑。拓跋隽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继续说。
大王子敢如此嚣张,无非仗着可汗的偏爱。沈昭宁指着地图上王庭的位置,如果我们能直接获得可汗的支持...
想得到可汗的支持很难。“一个长老摇头。”
沈昭宁微笑:不提让他支持,我们只表孝心。听说可汗近年腿疾严重?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这是中原治疗风湿的药膏,配上特制的羊毛护膝,使用之后,可汗会喜欢上的。
拓跋隽突然大笑,惊得几位长老差点打翻茶杯。他一把揽过沈昭宁的肩膀:我的王妃,狡猾得像只狐狸。
计划就此定下。三日后,一队人马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前往王庭。沈昭宁本想同去,却被拓跋隽拒绝:太危险了,呼兰的家族在王庭很有势力。
临行前夜,拓跋隽来到了沈昭宁的帐中。他罕见地显得有些疲惫,额前一缕黑发散落,在烛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帮我个忙。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如果十日内我没有派人回来报平安,把这封信交给三王子拓跋湛。
沈昭宁接过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一阵电流般的触感让她差点松手。拓跋隽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暗。
你...小心。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
拓跋隽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等我回来,教你骑马射箭。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沈昭宁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皮革与青草混合的味道。心跳如擂鼓,她微微点头,不敢出声,怕泄露了声音里的颤抖。
拓跋隽离开的第五天,营地来了不速之客。
沈昭宁学习了毛衣编织的技法,正在教女工们如何编织,帐外突然传来春桃急促的脚步声:王妃,塞雅公主带着人来了!
塞雅公主是大王子一奶同胞的妹妹,德赛的表妹,在部落中以骄横跋扈闻名。此次定是有备而来,针对羊毛工坊的。沈昭宁整理了一下衣襟,镇定地走出帐篷。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闯进营地,为首的少女一身火红骑装,腰间缠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鞭子。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沈昭宁,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又见面了,二王妃?塞雅的声音尖锐刺耳,听说你会些小手艺?
沈昭宁这次是第二次见到塞雅,她不卑不亢:塞雅公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少来这套文绉绉的!塞雅一鞭子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大王子让我来收税,听说你们最近赚了不少。
沈昭宁暗自咬牙:二王子不在,此事需等他回来定夺。
呵,拿二哥压我?塞雅突然策马逼近,马鼻几乎碰到沈昭宁的脸,一个中原来的贱婢,真当自己是王妃了?
周围的牧民敢怒不敢言。沈昭宁握紧袖中的袖箭,强迫自己保持微笑:公主言重了。不如进帐喝杯茶?
谁要喝你那恶心的树叶水!塞雅扬鞭指向羊毛仓库,今天要么交出五成货物,要么...
要么如何?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插入。
人群如红海般分开,卓玛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缓缓走来。老妇人虽拄着拐杖,但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赫连夫人!塞雅明显慌了神,匆忙下马行礼。
沈昭宁震惊地看向卓玛,后者悄悄眨眼——原来她一早发现塞雅的人马,立刻去请了这位部落最德高望重的医者,也是可汗的乳母。
小塞雅,什么时候开始,草原的规矩变成抢自家人的东西了?赫连夫人声音不大,却让塞雅脸色煞白。
是大王子...
回去告诉拓跋雷,老妇人打断她,就说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做些好羊毛的衣裳享受享受呢。
塞雅气哼哼的带人离开了,转身前恶狠狠的留了句:“你给我等着。”
沈昭宁请赫连夫人帐内休息,赫连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摆手离开了。
拓跋隽离开后的第七日,沈昭宁收到了王庭来的加急信报。信上的字迹潦草又凌乱,纸页上还沾着早已干涸的血迹,只写了一句话:二王子在王庭遇刺,生死未卜,速来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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