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他亲手将他推向死亡的边缘。
下半夜,他又亲手将他从鬼门关拉回,并强行喂药喂食,守着这缕残息。
左航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人处事一丝不苟,为了达到目的能化身修罗不择手段的要你命。必要时也能委曲求全,能屈能伸,循着自己认准的路寸步不偏。
左航离开时,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
随着铁门关闭的声音响起。
地下室重归死寂,只剩下韩北的喘息渐渐微弱,但意识却在剧痛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诡异地清醒着。
李威的尸体已被拖走,左航也离开了。
那管让他彻底无力的药剂,终究没能注入韩北体内。
命运的转折点,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李威倒下时,意外碰到了药箱,从里面掉落的一个针头,却被遗落在角落的阴影里。
此刻,肾上腺素的余威,强心针带来的虚假亢奋,如同回光返照的野火,正在他残破不堪,濒临崩溃的身体里疯狂奔涌冲撞!
这力量是虚假的,是饮鸩止渴,却在榨取着他最后一点生命力,带来一种近乎燃烧的撕裂般的痛楚的清醒!
哗……哗……有声音传来。
韩北艰难地侧耳倾听……是的,极其微弱,但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和死寂。
是海浪声!
那声音遥远而空灵,每一次规律的冲刷声响起,都像一只无形的手,精准而残酷地撩拨着他求生的本能,又像是在嘲笑着他此刻的绝境。
生的渴望与死的绝望,在这单调的潮声中疯狂拉扯着他的神经。
时间缓慢流逝。
这具破败不堪的身子,加上他恐怖如斯的意志力。
他必须争取,哪怕一丝一毫的生机……
尽管很难,韩北还是想要试试。
他开始积攒力气。
这不是简单的蓄力,而是从每一寸被碾碎的骨缝里,每一丝被撕裂的肌肉纤维里,每一次濒临熄灭的心跳里,榨取那微不足道的能量。
他忍受着剧痛,借着那虚假药力带来的最后一丝活力,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挪动自己的身体。
果然,即便有药物的余威,这具残躯所能调动的力量,也微弱得可怜。
仅仅是离开这张铁床,就成了他眼前必须攀越的最险的悬崖。
眼下他唯一能自主动探的,除了呼吸,眼珠,怕就只剩下一条手臂和几个手指头了。
为了摔下去时别太狠。
他摸索着抓住脚踝边那段垂下来的沉重铁链,把能活动的部分,一圈一圈,慢慢绕在手上。绕到链子绷紧。
铁链的一头死死锁在脚脖子上。另一头深深嵌在墙里。
就是现在!韩北使出全身的劲儿,猛地一翻身,从床上滚了下去!
就算手上缠紧的铁链,能帮他稍微控制一下摔下去的角度和力道。
可身体砸在地面上的时候。
“嗡——!” 尖锐的耳鸣瞬间盖过一切,眼前猛地一黑!
冷汗像水一样冒出来,牙都快咬碎了。
他死命抠住冰冷的水泥地,把冲到喉咙口的惨叫死死压回去。
那些强行注射进身体的大量的药剂,让他更加痛苦的同时,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也让他足够清醒。
他趴伏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待眼前令人绝望的黑暗缓缓褪去。
他的目光,又一次死死盯住了角落里的那个针头。这是他眼下唯一能止点疼的东西,也是他最后一点点活命的指望!
他几乎只靠手臂和仅存的意志力在拖动下半身慢慢移动。
那具疼到麻木的身体,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身体内部的碎裂感。
粗糙的水泥地摩擦着伤口,带来新的折磨。
这样的一分钟,仿佛过了一年。
他爬过的地上,留下断续的暗红色拖痕。
还好,那个针头就在铁链刚好能碰到的边缘。
他够着了。
现在,目标是脚脖子上那根又粗又重的铁链。
锁头紧紧卡在脚踝骨上面,把皮肉都磨烂了,深得能看见骨头。
用针头开这种锁……要是以前的韩北,不过是呼吸般简单的动作。
可现在……现在却像要登天一样难。
他艰难地翻过身,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胸膛剧烈起伏,重伤的身体根本稳不住,控制不住地抖。
他微微挪动着身体重心,想找个稍微不那么疼的姿势。
然后,小心翼翼地,抓紧了连着脚脖子的那段铁链。
一点一点,把腿往自己手边拽。
铁链真沉,哗啦哗啦响。每拽过来一寸,断腿的地方就疼得他浑身哆嗦。
每挪动一点点,身体里面就像又有东西碎了。
剧痛猛地冲上来,眼前又是一黑。
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腿上那根本没长好的骨头,正在一点一点地错开。
锁头的位置,离他捏着针头的手,近了一点点!
再拽过来一点,再一点……他不敢快,也快不起来。
终于,他能看清楚脚脖子上那个锁孔了。
手指头因为剧痛和虚弱抖得厉害,但他强迫自己集中最后所有的精神,把那个冰冷的针尖,哆哆嗦嗦地,小心翼翼地,往锁孔里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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