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去正院请安,周夫人果然又寻了由头发难。这次是说苏静瑶奉茶时水温不对,烫了她的嘴。
苏静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下请罪。
周煜再次上前,先是请罪:“母亲息怒,是儿子疏忽,未曾叮嘱仔细。”然后话锋一转,对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道:“母亲入口的茶饮,以后需得更经心些。若是下人伺候不周,母亲只管打发出去,切莫气坏了身子。”
他绝口不提是苏静瑶的错,反而把问题引到下人伺候不经心上,既维护了妻子,又给了周夫人处理下人的权力,让她有气也没处撒——总不能承认是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连杯茶都泡不好吧?
周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脸色更加难看,却也不好再抓着苏静瑶不放,只能恨恨地瞪了儿子一眼,挥手让他们退下。
几次三番下来,周夫人发现儿子像是变了个人,处处维护那个村姑,说话滴水不漏,让她想拿捏都找不到突破口。她心里又气又疑,却也不好真的和儿子撕破脸。
周煜也知道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婆媳关系需要缓和。他打听到母亲信佛,每月都会去城外的普渡寺上香祈福。
这日,他提前安排好人,然后对苏静瑶说:“明日母亲要去普渡寺上香,你随我一同前去,路上也好伺候母亲。”
苏静瑶一听又要面对婆婆,顿时紧张起来。
周煜安抚她:“别怕,一切有我。你只需少说话,多做事,表现得恭顺即可。”
次日,马车行至半路,突然“意外”坏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夫人正烦躁时,周煜提议:“母亲,看来要耽搁些时辰了。不如让静瑶陪您先去路边的凉亭歇歇,儿子带人看看能否修好。”
周夫人无法,只得在苏静瑶的搀扶下下了车。苏静瑶牢记周煜的嘱咐,小心翼翼,递水打扇,虽笨拙却极其恭顺周到。
在凉亭等候时,恰好有一位“路过”的居士(实则是周煜提前请来的),与周夫人闲聊起来,言语间谈及“家宅安宁”、“儿媳贤孝是福”之类的话,又“无意”中夸赞苏静瑶“看着就是个老实孝顺的孩子”。
周夫人听着,看着一旁低眉顺眼、忙前忙后的苏静瑶,虽然还是看不上她的出身,但心里的恶气确实消散了一些。至少,这个村姑不像那个柳如烟,眼神活泛,心思太多。
等马车“修好”,继续上路时,周夫人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到底没再刻意刁难。
回府后,周煜又让苏静瑶将自己在普渡寺诚心求来的一串开过光的佛珠送给周夫人,说是儿媳的一点心意。
周夫人信这个,收到佛珠,脸色又缓和了几分。虽然离真心接纳还远,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
苏静瑶看着周煜为她做的这一切,心中感激更甚。她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规矩和识字,不想辜负他的维护。
这日,周煜收到了秦昭暗中递来的消息。
消息有三:
其一,柳如烟近日频繁出入三皇子府的一位属官家眷举办的茶会,与三皇子“偶遇”数次,相谈甚欢。
其二,三皇子麾下的御史近日似乎在暗中查探与吏部考评有关的旧年卷宗,意图不明。
其三,京城近日有流言,暗指吏部尚书周维明在多年前某次外放时,曾收受下属“孝敬”,虽数额不大,但若被翻出,也是污点。
周煜心中凛然。来了!
柳如烟果然迫不及待地开始行动了,她试图攀附三皇子,并且已经开始吹枕边风,撺掇三皇子对周家下手。
而三皇子也果然想从吏部入手,寻找父亲的错处,既能打击周家,又能借此在吏部安插自己的人手。
那条流言,更是恶毒的前哨战,意在败坏父亲名声,为后续攻击做铺垫。
周煜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他早有预料,如今只是证实了而已。
他立刻行动起来。
首先,他去见了父亲周维明,将秦昭传来的消息(隐去来源,只说是自己从国子监同窗处偶然听闻)和自己的分析告知了父亲。
周维明听后,神色凝重。他宦海沉浮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
他仔细回想,确实有那么一桩旧事,当时他初到地方,下属以年节惯例为由送来一些土仪,他推脱不过收了些不值钱的,后来很快便严厉禁止了此类行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被人翻了出来!
“父亲,当务之急,是立刻将此事原委、时间、涉及人员、物品价值详细写清楚,密封呈送内阁首辅李大人处备案!”周煜建议道。
李首辅是朝中老臣,为人相对公正,且与周维明没有直接利害冲突,提前报备,相当于主动说明情况,抢占先机。
周维明惊讶地看着儿子,没想到他能想出如此老练的处理方法。这已不仅仅是急智,而是对朝堂规则的深刻理解了。
“此外,”周煜继续道,“关于御史探查考评卷宗之事,父亲不妨主动邀请都察院的几位御史,‘请教’一些历年考评中的‘疑难案例’,以示吏部行事光明磊落,无不可对人言。同时,也可暗中留意,是哪位御史对此格外‘热心’。”
主动示好,敲山震虎,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周维明看着侃侃而谈、条理清晰的儿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他重重拍了拍周煜的肩膀:“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儿……真的长大了!”
这一刻,周维明心中因为婚事而产生的那点芥蒂,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和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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