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的风,带着林间特有的湿冷气息,吹动着萧云庭月白色长袍的衣角。
李信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掌心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侧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
“殿下,您……您真的觉得这条路会有问题?”李信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三皇子他……他看着不像那种人啊。”
萧云庭的脚步不疾不徐,甚至比来时还要慢上几分。他没有看李信,目光悠远地落在前方被雾气笼罩的山峦上。
“李信,记住。在这京城里,永远不要用眼睛看到的样子去判断一个人。越是看起来无害的,往往咬人最疼。”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李信的心沉了下去。
“那……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走这条路?这不是……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李信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焦虑。
萧云庭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因为我想看看,他为我准备的这张网,究竟有多大。也想看看,他这张网,究竟想捕的,是哪条鱼。”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而且,谁是猎物,谁是猎人,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说得准呢?”
李信似懂非懂,但他从萧云庭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那不是一个病弱王爷该有的眼神,那是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一种将所有危险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从容。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从两侧的密林中骤然响起,数十支羽箭裹挟着劲风,从两个方向交错射来!
“殿下小心!”
李信的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拔刀出鞘,将萧云庭护在身后,挥舞着佩刀格挡飞来的箭矢。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几招过后,李信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箭矢虽然来势汹汹,却无一例外地避开了他们二人的要害。它们的目标,似乎只是他们脚下的青石板路,以及身侧的山壁。
箭矢撞在石头上,激起一串串火星和碎石,烟尘弥漫。整个场面看起来混乱不堪,杀机四伏,但实际上,更像是一场刻意营造的恐吓。
萧云庭站在李信身后,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他冷静地观察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和落点,心中的猜测已然被证实了七八分。
箭雨稍歇。
不等烟尘散去,十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蒙面人,便从林中猛虎般扑了出来,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直奔二人而来。
“保护殿下!”李信怒吼一声,挥刀迎了上去。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心头一凉。
这些蒙面人的目标,竟然不是他身后的萧云庭,而是他!
超过一半的敌人,都将攻击的目标锁定在了李信身上。他们的招式狠辣,配合默契,一时间竟将李信死死地缠住,让他无法脱身。
剩下的人,则步步紧逼,将萧云庭一步步逼向山道的另一侧。
那里,是数十丈高的悬崖。
萧云庭“踉跄”后退,脸色“苍白”,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他似乎想要呼救,却被逼得连连后退,很快便退到了悬崖边缘,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殿下!”李信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被两把长刀死死地拦住了去路。
蒙面人们停下了脚步,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将萧云庭困在悬崖边。他们没有立刻动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萧云庭背靠着虚空,山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看着眼前的蒙面人,眼神深处,没有半分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
他在等。
等这场戏的下一个角色登场。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几道身影,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他们有的穿着樵夫的短打,有的扮作行脚的货郎,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落地的瞬间,身上却爆发出骇人的杀气。
“什么人!”蒙面人头领厉声喝道。
回答他的,是几道快得看不清的刀光!
这些突然出现的“樵夫”和“货郎”,正是拓跋烈手下最精锐的卫队!他们一加入战团,局势瞬间逆转。
黑衣蒙面人的阵型顷刻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而一道黑色的身影,比所有人更快,他如同一只从暗夜中扑出的猎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越过战团,直接落在了萧云庭的身边。
来人身材魁梧,一身普通的猎户装扮也掩盖不住他那身迫人的气势。他一把将萧云庭拉到自己身后,那宽阔的脊背,如同一座山,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正是拓跋烈。
“你没事吧?”拓跋烈头也不回,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后怕。
他的手掌很大,带着常年练武的薄茧,此刻正紧紧地攥着萧云庭的手腕,那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我没事。”萧云庭反手,用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示意自己安然无恙,“你来得正是时候,再晚一点,这场戏就不好收场了。”
拓跋烈侧过头,那双狼一般锐利的眼睛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焰。他死死地盯着萧云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就这么喜欢玩火?非要拿自己当诱饵?”
“我信你。”萧云庭迎着他的目光,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有你在,这火,就烧不到我身上。”
这句话,像是一瓢水,浇在了拓跋烈心头的烈火上。他的怒气没有消散,却多了一丝无奈和宠溺。
他回过头,目光扫过场中正在交手的蒙面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不对劲。”拓跋烈冷声道,“他们的招式,华而不实,杀气有余,杀心不足。这不是太子养的死士,也不是禁军的人。这是江湖杀手,而且……他们在演戏。”
萧云庭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来,你也看出来了。”
战斗结束得很快。
在拓跋烈那些以一当十的精锐卫士面前,这些蒙面杀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他们似乎也无心恋战,眼看事不可为,立刻虚晃一招,留下几具尸体,便如潮水般退入了山林,消失不见。
拓跋烈的人没有去追。
“殿下,您没事吧!”李信摆脱了纠缠,冲了过来,脸上满是愧疚和后怕。
“我没事,辛苦你了。”萧云庭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拓跋烈却径直走到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旁,蹲下身,粗暴地扯开了对方的衣袖。
在尸体的小臂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像是被烙铁烫坏后留下的疤痕,出现在众人眼前。仔细看去,那疤痕的轮廓,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只蝎子的形状。
拓跋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是‘蝎尾’的人。”
“蝎尾?”萧云庭走过来,皱了皱眉。
“草原外的一个杀手组织,像一群闻着血腥味的鬣狗,给钱就办事,从不问雇主是谁。他们的成员,都会在身上留下这种被毁掉的蝎子烙印,方便辨认同伴,也方便任务失败后,外人查不到他们的来历。”拓
跋烈站起身,看着萧云庭,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要请动‘蝎尾’,价格可不便宜。而且,还要让他们演这么一出只伤人、不杀人的戏,价钱更是要翻上几番。”
他一步步走到萧云庭面前,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
“现在,你明白了吗?”拓跋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他不是要杀你。他是要‘救’你!”
“他算准了太子会对你动手,所以提前安排了‘蝎尾’的人在这里埋伏。只要你走了这条路,他们就会冲出来,演一出‘太子派人刺杀,三皇子的人及时赶到,舍命相救’的戏码。”
“如此一来,他既能拿到嫁祸太子的‘证据’,又能顺理成章地成为你的救命恩人,让你对他感恩戴德,对他推心置腹。”
拓跋烈说到这里,嗤笑了一声。
“好大的手笔,好毒的心计。用一群顶级杀手的命,来给你一个人演戏。萧云澈……你这个三哥,可真是疼你啊。”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李信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后背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病弱不堪的三皇子,心思竟然歹毒到了这种地步!这简直是……简直是闻所未闻!
萧云庭却很平静。
他看着拓跋烈,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怒火和担忧,心中流过一阵暖意。
他伸出手,主动握住了拓跋烈的手。
“现在怎么办?这场戏,被你这个不速之客给搅黄了。我那位三哥,现在恐怕正在某个地方,气得咳嗽得更厉害了吧。”
拓跋烈反手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想演戏,我们就陪他演到底。”拓跋烈的声音里,带着草原狼王独有的狠戾,“只是,这戏台是他搭的,可这戏怎么唱,唱给谁听,就由不得他了。”
他低头,凑到萧云庭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上,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你不是想知道他想捕哪条鱼吗?我们就做一条饵,把他这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也一起拖上岸。到时候,是扒皮还是抽筋,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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