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微漾，客厅里熟悉的灯光驱散了归墟深处的死寂与黑暗。苏晓月只觉得脚下一实，已然回到了云山苑的家中。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仿佛刚才那趟深入绝地、斩灭强敌的经历，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但体内那套玄奥的“基础炼体术”口诀清晰无比，脑海中师父弹指间湮灭混沌巨手、吹散咒怨老人的画面历历在目，还有……那关于“月灵儿”前世今生的震撼真相，都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乱如麻。自己是苏晓月，还是月灵儿？那道残灵的执念，会不会影响自己？师父他……如何看待自己这个带着前世弟子印记的“记名弟子”？
凌无极松开她的手，神色已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仿佛刚才在归墟中那番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过。他目光扫过客厅，澈澈的卧室门紧闭，云青窈大概也休息了。
“饿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
苏晓月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师父。饿了？刚从那种地方回来，第一件事是……饿了？
凌无极已走向门口：“随我来。”
苏晓月连忙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快步跟上。
深夜的小区寂静无人，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凌无极并未施展神通，只是如同寻常人一般，缓步走在小区外的街道上。苏晓月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低着头，看着两人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心中依旧纷乱。
走了一段，凌无极在一家灯火通明、挂着“广式烧腊”招牌的店铺前停下脚步。店内飘出浓郁的烤肉香气，玻璃橱窗里挂着油光发亮的烧鹅、叉烧，还有一整只烤得焦红酥脆的乳猪。
“老板，要一只烤乳猪。”凌无极推门而入，语气平淡。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的老板愣了一下，看着这对深夜来客，尤其是前面这位气质超凡脱俗的年轻人，连忙笑道：“好嘞！给您打包！”
苏晓月站在师父身后，看着老板熟练地将那只烤乳猪切片、装盒，香气扑鼻，她却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前世……今生……师父……
凌无极付了钱，接过沉甸甸的食盒，转身看向神情恍惚、眼神迷茫的苏晓月。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头顶。
苏晓月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撞入师父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中。他的手很轻，带着一丝微凉，却仿佛有某种奇异的力量，瞬间抚平了她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我刚才与你说起前世，”凌无极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并非要你困扰。”
他看着她迷茫的眼睛，缓缓道：“只是想让你知晓，你灵魂中那道印记的由来。仅此而已。”
“月灵儿是月灵儿，苏晓月是苏晓月。”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力，“你无需为她之执念所困，亦无需活成她的影子。”
他的手在她发顶轻轻拍了拍，动作生疏却自然。
“今生，你有你的家族，有爱你的祖父，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与道路。”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彷徨：“迷茫时，记住你是谁便可。”
“至于其他……”他顿了顿，收回手，提起食盒，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声音随风飘来，清晰地落入苏晓月耳中，“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道温暖而坚实的光，瞬间驱散了苏晓月心中所有的迷雾和不安！
是啊！她是苏晓月！是苏家的掌上明珠！有疼爱她的爷爷，有关心她的家人！前世种种，不过是灵魂长河中的一朵浪花，知晓便好，何必执着？
而这一世，她能拜入师父门下，已是天大的机缘！有师父在，她还怕什么？迷茫什么？
想通了这一点，苏晓月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眼神重新变得明亮而坚定。她快步追上师父，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师父！我明白了！谢谢师父！”
凌无极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两人回到家中，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小灯。云青窈似乎被动静惊醒，从卧室出来，看到他们提着香气四溢的食盒，有些讶异：“这么晚还出去买吃的？”
“师父饿了。”苏晓月笑着解释，语气轻快了许多。
凌无极将食盒放在小桌上，打开盖子，烤乳猪的香气更加浓郁地弥漫开来。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烤得酥脆的猪皮，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云青窈看着这一幕，又看看神色明显轻松愉悦了许多的苏晓月，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多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她微微一笑，没有多问，轻声道：“我去看看澈澈踢被子没有。”
客厅里，只剩下师徒二人。
苏晓月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烤乳猪，外焦里嫩，香气十足。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偷偷看向安静用餐的师父。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侧脸轮廓，清冷，却又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师父，”她小声开口，带着一丝好奇，“我们修仙……最终的目标，是什么呢？长生不死吗？”
凌无极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目光悠远：“长生，不过是起点。”
“超脱轮回，执掌法则，乃至……窥见大道本源，方是路途。”
他的声音平静，却仿佛描绘出了一幅浩瀚无边的画卷，让苏晓月心驰神往。
“那……很难吧？”她喃喃道。
“大道独行，自然不易。”凌无极淡淡道，“但既入此门，便需有向道之心，坚忍之志。”
他顿了顿，看向她：“你根骨尚可，心性未定，需勤勉。”
苏晓月重重点头，眼中燃起斗志：“是！师父！弟子一定努力！”
这一刻，她不再迷茫于前世，而是清晰地看到了今生的方向。
跟着师父，追寻那无上大道！
夜色渐深，烤乳猪的香气渐渐散去。师徒二人简单收拾了餐桌，各自回房。
苏晓月躺在偏房的床上，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心潮依旧澎湃，但更多的是一种踏实和坚定。她闭上眼，开始默默运转师父传授的炼体术，感受着气血在体内缓缓流动。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将彻底不同。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师父在。
“有我在。”
那三个字，如同最温暖的誓言，烙印在了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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