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组的进展刚刚步入正轨,苏想正沉浸在汲取新知识和团队协作的忙碌中。
一封来自老家的加急信,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将她劈回了冰冷的现实!
信是母亲王淑芬托人写的,字迹潦草慌乱,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信上说,姐姐苏念的病情急剧恶化,县医院已经束手无策,医生下了最后通牒:
必须立刻转院到北京最好的心脏病专科医院进行手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手术费用高昂得吓人,加上后续的康复和治疗,是一个他们这样的家庭根本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
信纸的最后,是母亲几乎泣不成声的哭诉:
“想想……救救你姐姐……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只能靠你了……
你在北大……有出息了……一定要想办法……”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苏想的心上。
姐姐病危!
需要立刻来北京手术!
需要巨款!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眼前发黑,手脚冰凉,差点瘫软在图书馆的座位上。
姐姐……真的要撑不住了吗?
怎么办?去哪里弄那么多钱?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团队项目可能有的补贴,但那点钱对于巨额医疗费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而且她不能告诉陈知行、周炽和李泽川!绝对不能!
这个秘密太沉重,太丑陋了!
一旦曝光,不仅她会身败名裂,被开除学籍,姐姐的治疗也会立刻中断,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她无法承受他们知道真相后可能出现的震惊、鄙夷或是同情。
她必须独自扛起这一切。
走投无路之下,苏想唯一能想到的“救命稻草”,只剩下那个掌握着她最大秘密、也是那笔巨额奖金来源的人——平县高中的王德贵校长。
她找了个僻静的电话亭,手指颤抖地拨通了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电话终于被接起,传来王德贵那熟悉而略带油滑的声音:
“喂?哪位?”
“王……王校长……是我,苏想。”
苏想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颤抖。
“哦?是苏想同学啊?”
王德贵的语气立刻变得热情起来,但热情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在北大学得怎么样啊?
听说你们还拿了全国竞赛的亚军?
真是给我们平县、给十三中争光啊!”
“校长……我姐姐……我姐姐她病危了……”
苏想顾不上他的寒暄,带着哭腔急切地说道,
“需要马上来北京做手术……需要很多钱……求求您……
能不能……能不能先把剩下的奖金预支给我……救救我姐姐……”
她几乎是在哀求,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王德贵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带着笑,但那笑声却让苏想感到一股寒意:
“哎呀,苏想同学,你别急,别急嘛。你姐姐病了,我也很痛心啊!
奖金的事情嘛,好说,好说……”
苏想的心刚刚升起一丝希望。
却听到王德贵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阴沉而充满威胁:
“但是呢,苏想同学,你得先搞清楚一件事!
这奖金,是县里和学校奖励给考上北大的状元苏想的!
是为了让你继续为校争光的!可不是给你随便拿去看病的!”
苏想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你只要一天还是北大的高材生,一天还在创造佳绩,这奖金,就能一点点给你。但是!”
他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狞笑,
“如果你出了什么纰漏,身份暴露了,或者被北大开除了……呵呵,别说后续的奖金了,之前给出去的那些,学校也有权依法追回!
到时候,你姐姐的治疗……嘿嘿……”
他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苏想的心脏。
“所以啊,苏想同学,”
王德贵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假惺惺的语重心长,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安安分分地在北大待着,好好地表现,继续拿奖,继续出名!
只有这样,你姐姐才有钱治病,明白吗?
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可是拴着你姐姐的命呢!”
电话被挂断了。
苏想僵硬地握着话筒,里面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她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凝固了。
原来……那笔钱,从来都不是救命的稻草,而是拴在她脖子上,不,是拴在姐姐脖子上的枷锁!
是王德贵控制她、让她继续扮演“状元”的工具!
她不仅不能暴露,还必须表现得更好,更“优秀”,才能换取姐姐的救命钱!
巨大的屈辱和绝望,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第二笔数额不小的奖金打到了她那个几乎空了的存折上。
钱一到账,她立刻一分不留地全部汇回了老家。
汇完款,她几乎是虚脱地靠在邮局的墙壁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这笔用她的尊严、她的未来换来的钱,真的能救好姐姐吗?
她不敢深想。
几天后,她收到家里的电报,只有冷冰冰的几个字:
“款已收到,姐已抵京,住京郊红星医院。”
姐姐来了!就在北京!离她近了!
苏想的心揪紧了。
京郊红星医院?
她没听说过,听起来条件就不会太好。
但无论如何,姐姐来了!
她立刻请了假,按照地址,辗转找到了那家位于北京远郊、条件看起来相当简陋的红星医院。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
她在狭小拥挤的病房里,找到了姐姐苏念。
苏念躺在最里面一张靠窗的病床上,脸色比以前更加苍白透明,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
瘦得脱了形,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胸口贴着监护电极,微闭着眼睛,呼吸轻浅得让人心慌。
“姐……”
苏想的声音瞬间哽咽,眼泪涌了上来。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握住姐姐那只冰凉枯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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