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股更加浓郁的黑血,如同粘稠的墨汁般汩汩涌出!
赵信盘坐如山的身躯,在匕首刺入的刹那,极其细微地震动了一下。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猛地一睁,瞳孔深处瞬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狠狠扎进了他的骨髓深处!一股足以摧毁常人意志的剧痛,如同狂暴的洪流,沿着手臂的神经,狠狠冲击着他的脑海!
但他那如同刀削斧劈般的刚毅面容,却依旧沉静如水!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唯有额角,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冰冷的汗珠,在火光的映照下,足以感受到赵信正承受着何种压力。
老军医的手抖得厉害,牙齿咯咯作响。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用滚烫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在伤口上划开一道更深、更长的口子。乌黑发臭的脓血混合着被毒素彻底侵蚀、呈现出灰败死色的腐肉,随着匕首的移动翻卷开来,露出里面更深层、颜色更加诡异、甚至隐隐带着一丝青黑的肌肉纹理。
匕首每一次切割,都带起一丝微不可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嗤”声,如同毒蛇在沙地上爬行。
终于,更深处的骨骼暴露出来!那臂骨表面,竟也附着着一层诡异的、如同苔藓般的粘稠乌黑之物!散发着阴寒恶毒的气息!
“刮!”
赵信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穿透力,洞穿了山洞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刮净它!刮骨去毒!”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自己的伤口上,而是越过老军医颤抖的肩膀,投向山洞外那片被火把映亮的、飘着细雪的夜空。仿佛那正在被刮削的,并非是他自己的骨肉!
老军医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几乎握不住匕首。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匕首的侧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刮向那附着在臂骨上的粘稠乌黑毒质。
沙…沙…沙…
一种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足以让所有听到的人从灵魂深处泛起寒意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那是冰冷的金属刃锋,刮过硬物表面时发出的摩擦声!此刻,这声音的来源,是人的臂骨!
每一次刮擦,都带起一点细微的、如同黑色污垢般的毒质碎屑,每一次刮擦,都伴随着赵信手臂肌肉难以抑制的、极其轻微的抽搐!每一次刮擦,那沙沙的声音都像是钝刀子,在周围所有旁观者的心尖上狠狠刮过!
王贲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沁出血丝也浑然不觉,他死死咬着牙关,腮帮肌肉高高鼓起,脸色铁青,仿佛那刮骨之痛也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南宫彦更是闭上了眼睛,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额头上同样布满冷汗,那些侍立在旁的亲兵,有的脸色煞白如纸,有的喉头不断滚动,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更有几个年轻些的,竟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饶是他们身经百战,见惯了尸山血海,眼前这活生生的、平静进行的酷刑,其带来的精神冲击,远胜于任何惨烈的战场!
玉漱公主虽然死死地别过头,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如同跗骨之蛆,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耳朵!每一次刮骨声响起,她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仿佛那冰冷的刀锋也刮在了她的心上。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压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
“再深一分。”
赵信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得可怕,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
“骨缝间亦有残毒,刮净些。”
他的呼吸变得略微粗重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奇特的节奏。额角的汗珠已经汇聚成溪流,沿着他刚毅的脸颊轮廓滑落,在下颌处滴落,砸在他盘坐的膝甲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赵信放在右膝上的那只手,指关节因极度用力而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虬结,如同盘踞的怒龙,显示出他体内正承受着何等惊涛骇浪般的痛楚!全凭着一股非人的、钢铁般的意志力,死死地将那足以摧毁一切的剧痛风暴锁在体内,不让其有丝毫外泄!
沙…沙…沙…
刮骨的声音,如同索命的魔音,持续不断地回响在寂静的山洞里。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
老军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从那片被反复刮削、终于呈现出惨白本色的臂骨上移开。他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浸透,虚脱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染血的麻布上。
伤口处,腐肉与附骨的毒质已被彻底清除。虽然创面狰狞,深可见骨,但流出的血液,终于不再是那令人心悸的乌黑,而是带着鲜活生机的、正常的鲜红色!
赵信一直紧绷如弓弦的身体,在这一刻,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分。他额头上密布的汗珠,也终于不再如泉涌。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仿佛将积压在胸口的剧痛与所有的沉郁,都随着这口气排出了体外。
无需吩咐,旁边一名强忍着呕吐的亲兵立刻上前,用温热的清水仔细清洗伤口,然后用洁白的麻布一层层小心而利落地包扎起来。动作虽然有些颤抖,但还算麻利。
包扎完毕。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还凝固在那染血的绷带上,心神依旧被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所攫取时,赵信动了!
他盘坐的身体猛地站起!动作迅猛如雷霆乍惊,带起一股劲风!
紧接着,他那只刚刚经历刮骨之痛、缠着厚厚绷带的左臂,竟然径直伸出,五指张开,一把抓向一直静静倚靠在洞壁旁的那柄——青龙偃月刀!
“上将军!”
王贲和南宫彦同时失声惊呼,脸色剧变!那刀重逾百斤!他手臂刚刚剜肉刮骨,怎能……
嗡——!
沉重的破空厉啸骤然响起,压下了所有的惊呼!
赵信单臂擎刀!那柄象征着武圣之威、重若山岳的青龙偃月刀,竟被他仅用受伤的左臂,稳稳地、轻松无比地单手提起!刀锋斜指洞顶!
下一刻,刀光暴起!
山洞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赵信手持青龙偃月刀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气势,悍然劈出!
轰!
凛冽的刀风如同实质的怒涛,瞬间席卷了整个山洞!洞中一块半人高的巨石在赵信的劈砍下瞬间四分五裂!
刀光收敛。
赵信单臂擎刀,傲然立于洞中。那柄巨大的青龙偃月刀稳稳地斜指地面,刀身幽冷,滴血不沾。他缠着绷带的左臂稳如磐石,不见丝毫颤抖!方才那开山裂石般的一刀挥出,竟似对他毫无影响!仿佛那条手臂从未受过创伤,更未经历那惨绝人寰的刮骨之痛!
巅峰战力,顷刻回归!
整个山洞,陷入了死一般的绝对寂静。落针可闻。
王贲、南宫彦、所有在场的将领、亲兵,甚至包括那瘫软在地的老军医,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单臂擎刀、如同战神再临的身影!
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如同九天惊雷,在他们脑海中疯狂炸响!
剜肉刮骨,那是何等酷刑?那沙沙刮骨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可这位郎中令,竟在片刻之后,便以伤臂擎起百斤重刀,劈出如此石破天惊的一击!这是何等强悍到匪夷所思的体魄?这是何等坚不可摧的意志?这是何等睥睨天下的神威?!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人”的认知极限!这根本就是行走在人间的战神!
“噗通!”
王贲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位身经百战、位高权重的老将,竟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头颅深深叩下,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身躯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抑制的狂热与臣服!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南宫彦、所有将领、所有亲兵,如同汹涌的潮水般,齐刷刷地跪倒一片!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在山洞内密集响起!每一个人都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用最虔诚的姿态,向着那持刀而立的战神表达着最深的敬畏!
火光跳跃,映照着跪满一地的铁甲身影,也映照着洞中央那唯一傲立的身姿。这一刻,赵信那浴血的身影,不再是单纯的统帅,而是真正烙印进了这三万虎狼之师灵魂深处的、不可撼动的图腾!是勇气,是力量,是足以撕裂一切黑暗的绝对信仰!
玉漱公主呆呆地站着,忘记了放下拂开发丝的手,她美丽的眼眸中,倒映着那个持刀独立的男人,倒映着满地跪伏的甲士。震惊、茫然、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眩晕的冲击感,如同滔天巨浪,彻底淹没了她的心神。
天神?战神?她无法理解,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超越常理的存在?赵信的形象,在她心中轰然崩塌又瞬间重塑,变得无比高大,无比遥远!
山洞内,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无数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在这片极致的静默与狂热崇拜的中心,赵信缓缓收刀。刀柄顿地,发出一声沉闷而威严的轻响。他环视跪了一地的将领士卒,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刀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唯有那绷带缝隙间,隐隐有新鲜的、健康的血色微微洇开。
他微微扬起下颌,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瞬间传遍整个山洞,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情与劫后余生的快意:
“拿酒来!本将要痛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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