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站在那三亩蔫巴巴的灵田边，手里攥着那三颗仅存的下品灵石，感觉它们比烙铁还烫手。
“福伯，”他唤来老管家，“这五百灵的债务，利滚利，拖一天就多一天。我打算先去坊市看看，有没有什么短工零活，先赚点灵石应应急。”
林福一听，老脸更是皱成了苦瓜：“老祖宗，使不得啊！您是一家之主，怎能去做那些粗重活计？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林家的脸面…”
林业一摆手，打断了他：“脸面？脸面能当灵石花吗？能让大家吃饱肚子吗？福伯，记住咱们刚定的新规矩：在林家，不劳动不得食。我既然是老祖，更应该带头劳动！”
他语气坚决，心里却在哀嚎：我也不想去啊！但这破系统也没个提示音，金手指连个影都没有，再不主动出击，全家真得去喝西北风了！原主这修为，去猎杀妖兽是送菜，去给人当护院都没人要，看来只能从最低端的体力活开始了。
“可是老祖…”林福还想再劝。
“没有可是！”林业挺直了腰板（虽然有点酸），“家里就交给你了。按照我刚才说的，把能干活的人都组织起来，成立…嗯，就叫‘灵田生产突击队’和‘副业创收小组’！你暂代总指挥，等我回来！”
交代完毕，林业揣着那三颗灵石，换了身最破旧的粗布麻衣（原主居然还有这种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山下的青岚坊市走去。
青岚坊市不大，是附近散修和小家族交易往来的聚集地。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吆喝声不断，偶尔有驾驭法器的修士掠过上空，引来地上行人羡慕的目光。
林业先是去了几家丹药铺和法器店，询问是否需要学徒或者杂役。结果人家一看他这年纪（外表六十），修为又低得可怜，纷纷摇头拒绝。
“老先生，我们这儿搬药炉都要炼气四层以上的力气，您这…还是去别处看看吧。”一家店的伙计还算客气地说道。
林业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拔凉拔凉的。修仙界也这么卷？年龄歧视加修为歧视！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看到坊市入口的公告栏上，贴着一张粗糙的牛皮纸告示：
【招工：黑铁矿洞急招矿工若干，要求：体力尚可，能忍受阴湿环境。日结：十斤灵矿兑换一枚下品灵石，或直接支付三两凡俗银钱。】
黑铁矿是一种低阶灵材，主要用于炼制最低等的法器胚子，蕴含的灵气稀薄，开采环境恶劣，稍有门路的修士都不愿去干。
林业眼睛却是一亮！这工作不挑修为，只看体力！虽然原主身体虚，但他穿越过来，灵魂力量似乎强了点，勉强能支撑一下。最重要的是，日结！能快速来钱！
“就它了！”林业撕下告示，根据上面的地址，找到了坊市边缘的一个矿洞管事。
那管事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修为在炼气五层左右，瞥了林业一眼，嗤笑道：“老头，你这身子骨，能抡得动矿镐吗？别死在我这矿洞里。”
林业赔着笑：“管事大人放心，老汉我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和不怕吃苦的精神）！保证不耽误您的事儿！”
管事狐疑地打量他几眼，最终可能是实在缺人，不耐烦地挥挥手：“行吧行吧，死了可别怪我！给你一把镐，去丙字区第七矿道！挖够十斤出来交差，少一斤扣一钱银子！”
林业领了一把沉甸甸、锈迹斑斑的矿镐，跟着其他几个同样面黄肌瘦、大多是凡人或炼气一二层的矿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阴森潮湿的矿洞。
矿洞深处，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空气浑浊，弥漫着土腥和汗臭。林业找准位置，抡起镐头就干。
“八十！八十！”
他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喊着号子，一边奋力挖掘。这身体确实虚，干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腰酸背痛，手臂发麻，汗水浸透了破衣。但他咬牙坚持着，想着家里那十几张等着吃饭的嘴，想着那五百灵的巨债，愣是没停下。
同矿道的几个矿工看他年纪这么大还这么拼，都有些侧目。
一个年轻点的凡人小伙忍不住劝道：“老丈，歇会儿吧，这活儿急不来，别把身子累垮了。”
林业喘着粗气，抹了把汗，笑道：“没事，小伙子！劳动…劳动最光荣！多挖一镐，就离…离吃饱饭近一步！”
小伙和周围几人听得一愣，面面相觑。这老头，想法还挺稀奇？干活还能光荣？不过看他那认真劲儿，倒是让麻木的他们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
林业不仅自己干，还观察别人。他发现大家采矿毫无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效率极低。他休息时，一边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边下意识地运用起前世学的点滴优化流程的知识（虽然忘了大半，但核心思想还在）。
“那啥，小伙子们，”林业凑近附近几个矿工，“我看咱们这么干有点费劲。你看这矿脉纹理，是不是顺着这儿敲，能省点力气？还有，咱们能不能分下工，力气大的负责破开大石，细心的负责清理和搬运？这样说不定能快点儿？”
几个矿工将信将疑，但试着按林业说的方法合作了一下，发现效率果然提高了些许！虽然每个人多干的这点不足以让他们多赚多少，但至少能早点完成定额，早点休息。
他们对林业的态度顿时从同情变成了些许佩服。
“老丈，您懂的真多！”
“嘿，还真省劲了！”
林业摆摆手，深藏功与名：“没啥，没啥，就是大家互相帮衬，日子总能好过点。”
他心里想的却是：看，初步的协作和生产力优化，哪怕是在最原始的劳动中，也能发挥作用！这就是…嗯，先进性吧？
一天下来，林业累得几乎散架，但看着面前那堆远远超过十斤的黑铁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不仅完成了自己的定额，还帮同小组的几个人也提前完成了任务。
结算时，管事看着林业交上来的超过三十斤的矿（他把自己多挖的算作了帮别人完成的“业绩”，让同组人都受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克扣，爽快地给了三枚下品灵石。
握着这三枚温热的灵石，林业感觉比之前那三颗沉甸甸多了！这是劳动所得！是希望！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却精神亢奋地往回走。路过集市时，用其中一枚灵石，买了一小袋最便宜的灵谷种子（十斤），又用另一枚灵石，买了几大块粗粮饼子和一点咸菜。还剩下一枚，得留着当本金。
……
与此同时，林家堡。
在林福的组织下，剩下的族人（除了两个实在太小的小孩）都动员了起来。
虽然大家对新规矩将信将疑，但饿肚子的现实和林业临走前那番话，还是让他们行动起来。
灵田生产突击队由几个稍懂种植的中年族人带领，按照林业模糊的指示（“深翻土地”、“合理间距”、“据说屎尿发酵后能肥田？”），开始小心翼翼地伺候那三亩宝贝灵田。他们甚至自发轮流去远处挑水灌溉。
副业创收小组则由几个妇女和半大孩子组成，在堡周边采集野菜、野果，尝试编织一些粗糙的草席、筐子，准备下次拿去坊市换点小钱。
整个林家堡，虽然依旧破败，却罕见地弥漫起一股久违的生机与忙碌气氛。
当林业拖着快散架的身体，背着一小袋灵谷种子和干粮饼子回到堡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族人们看到老祖回来，先是惊喜，然后看到他一身泥污、疲惫不堪的样子，以及背上那袋灵谷和手里的干粮，顿时都明白了什么。
“老祖…”林福声音哽咽，老眼浑浊。
几个年轻族人更是低下头，觉得脸上发烧。让老祖宗去干粗活养家，他们却…
“都愣着干什么？”林业把东西放下，虽然累，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看看，这是我们今天劳动换来的！灵谷种子！粮食！”
他拿出粗粮饼子分给大家：“都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明天会更好！”
孩子们接过饼子，狼吞虎咽。大人们吃着饼，看着那袋灵谷种子，又看看累得几乎站不稳却还在强打精神的老祖，眼眶都有些发热。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众人心中蔓延。不是过去对“老祖”这个身份的敬畏，而是一种带着感激、愧疚、以及被点燃的微弱希望的综合体。
林业吃完饼，硬撑着巡视了一下灵田，对大家的劳动成果给予了高度肯定（“嗯！地翻得不错！”“这沟挖得有点意思！”），虽然在他眼里还很粗糙，但态度必须鼓励！
晚上，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浑身酸痛得像被碾过一样的林业，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族人讨论明天如何更好分工干活的声音，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开局一把破镐头…装备全靠打工挣…这届老祖，太难了…”
他嘀咕着，沉沉睡去。梦里，他仿佛看到那三亩灵田里，金灿灿的灵谷迎风摇摆，长得比人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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