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纸,在王玉瑱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光晕。
高热虽已退去大半,但四肢仍觉酸软无力。他撑着床沿缓缓坐起,只觉得头重脚轻。
项方闻声进来,见他神色仍带病容,担忧道:“公子不如再多歇息半日?”
王玉瑱摆了摆手,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无妨,回老宅休养也是一样。”他望了望窗外。
“这里离城南不算远,走几步路反倒能活动活动筋骨。”
正要起身,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侍立一旁的段松嘱咐:“切记派人盯紧陈飞是否留下暗号。”
段松躬身应道:“公子放心,属下会亲自去查探。每日辰时、午时、酉时各查看一次,绝不会误事。”
王玉瑱欣慰地点点头,在项方的搀扶下缓步走出小院。当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时,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那份暖意渗入肌肤。
“今日是个晴天…”他轻声道,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项方细心地将一件薄披风搭在他肩上:“公子小心着凉。”
主仆二人沿着青石板路缓缓而行,王玉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虽然身体仍有些不适,但心情却明朗了许多。
王玉瑱踏进老宅院门时,晨光正好洒在崔鱼璃焦急等待的身影上。她原本紧蹙的眉头在见到夫君的刹那终于舒展,可随即又因他苍白的脸色而重新锁紧。
“夫君!”她快步迎上前,执起他微凉的手,“怎的这般模样?”
王玉瑱勉强笑了笑:“不过是淋了些雨,染了点风寒。”
崔鱼璃又气又急,纤指轻轻点在他额间:“这般不珍重自己!若是病重了可如何是好?”
说罢立即转身吩咐:“青苗,速去请仁济堂的郎中来!”
不消片刻,须发花白的老郎中便提着药箱赶来。
把脉时,老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捋须沉吟道:“公子确是染了风寒,但更紧要的是心火亢盛。肝气郁结,心脉浮躁,这般症状最是耗损元气。”
开了张清热降火的方子后,老郎中又特意嘱咐:“公子须得静养,切忌劳心费神。”
送走郎中,崔鱼璃亲自带着青苗在灶间煎药。药香渐渐弥漫开来时,王玉瑱却悄悄走进了书房。
他在书架暗格中取出那本被遗忘多时的名册。牛皮封面已经磨损,页角微微卷起。当他郑重翻开第一页时,不由怔住了。
名册首行赫然写着“宋濂”二字,墨迹遒劲有力,竟还特意用朱笔标注。下面一行小字批注:“经天纬地之才,可托付大事。”
王玉瑱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名字。
“原来族兄最看重的,从来都不是项方这样的猛将…”王玉瑱喃喃自语,眼中闪过明悟的光芒。
他继续翻阅,发现这名册编排极有章法:武将、谋士、商贾、暗探分门别类,每个人名下都详细记载着特长、弱点,甚至还有王惊尘亲笔写下的用人建议。
当看到“段松”的名字时,旁边批注着:“忠勇过人,但杀伐心重,死士之才也。”
而关于宋濂的评语更是意味深长:“若得此人,可抵千军。”
窗外传来崔鱼璃催促服药的声音。
王玉瑱合上名册,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这场病来得正是时候,在他险些因急躁而误事之时,让他重新审视手中的筹码。
“宋濂…”他将这个名字默念数遍,眼中闪过算计的目光。
……
喝过崔鱼璃亲手熬制的汤药后,一股暖意渐渐在四肢百骸弥漫开来。王玉瑱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索性便和衣躺在了书房的软榻上,不过片刻便沉入了梦乡。
崔鱼璃与环嫂端着刚熬好的清粥小菜进来时,只见他睡得正熟,呼吸均匀绵长。
她轻叹一声,柔声对环嫂吩咐:“先把早膳温在灶上吧,待夫君醒了再用。”
环嫂会意地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
王玉瑱做了一个悠长而纷乱的梦,梦里现代的妻子正温柔地照料生病的他,转眼又见王惊尘含笑立于廊下,种种景象光怪陆离地交织在一起。
待到午后阳光透过窗棂,他才悠悠转醒。这一觉仿佛洗去了连日来的疲惫,只觉神清气爽,连思绪都格外清明。
书房外传来女子们的笑语声。
推窗望去,但见崔鱼璃正带着青苗和几个小侍女在院中清洗鲜果,准备酿制果酒。她们挽着衣袖,玉臂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欢声笑语惊起了檐下的雀鸟。
王玉瑱腹中恰在此时咕噜作响,他索性倚在窗前,故意用轻佻的语气唤道:“娘子,可还记得你家夫君尚未用膳?”
崔鱼璃闻声抬头,见他倚窗而立的模样,颊边顿时飞起红霞。青苗与侍女们纷纷掩唇低笑,互相使着眼色。
“夫君稍待。”她拭净手上的水珠,从食盒中取出一碟精致的糕点端进书房,“先用些凤梨酥垫垫饥,晚膳很快便好。”
说话间,她纤指拈起一块金黄的酥点,小心地递到他唇边。
王玉瑱却故意使坏,不仅一口吞下糕点,还将她如玉的指尖轻轻含住。
“你…”崔鱼璃羞得连耳根都红了,慌忙想要抽手,却被他顺势揽入怀中。
“娘子喂的糕点,没有娘子的手指香甜。”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
崔鱼璃又羞又急,轻捶他的胸膛:“青苗她们都在外面呢…”
王玉瑱这才笑着松手,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望着妻子慌忙整理衣襟的模样,他忽然想起慕荷,若是那个江南女子,定会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
而崔鱼璃自幼受世家礼教熏陶,终究多了几分矜持。
“鱼璃,”他正色道,“劳你唤项方来书房一趟,我有要事相商。”
崔鱼璃仔细理好微乱的发髻,娇嗔地瞪他一眼:“妾身这便去。只是莫要耽搁太久,晚膳时辰将至。”
“谨遵娘子吩咐。”王玉瑱笑着拱手。
目送妻子离去后,他听见她在院中细心吩咐小侍女去寻项方,自己则带着青苗等人移步到远处的凉亭继续酿酒。
这般体贴的举动,让他心中暖意融融。
不过片刻,项方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王玉瑱收敛笑意,示意他关上窗户。
暮色渐临,书房内即将开始的密谈,与院中飘来的果香交织成这个午后独特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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