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阵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共鸣声响起。七盏造型古拙、布满铜锈的青铜灯,毫无征兆地从墨涵四周的墓壁中浮现出来!幽蓝的火焰在灯盏中无声地跳跃、暴涨,瞬间将措手不及的墨涵围在核心,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奇异光阵!黑袍人发出的惊怒惨嚎被一种更加宏大、更加古老、仿佛自洪荒时代传来的低沉咒语声彻底淹没、吞噬!
墨涵惊觉自己的掌心传来灼热刺痛,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掌心的生命线、智慧线、感情线……所有的纹路竟在幽幽放光!如同地底流淌的熔岩沟壑,散发出神秘而强大的气息!光芒顺着手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管经络都隐约可见!
“看来本门难逃此厄,咳!咳!”老道又是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喷出,染红了雪白的胡须和前襟,身体摇摇欲坠。他艰难地望向光阵中央、被幽蓝灯火映照得脸色变幻不定的墨涵,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传承断绝、大厦将倾的悲凉,有对命运无情捉弄的嘲弄,最终沉淀为一种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决绝。
“小友……”老道声音微弱,气若游丝,却字字如锤,沉重地敲在墨涵因惊愕而空白的心上,“你有所不知……我琴韵观上下弟子……连同洒扫道童……已然尽数遭了这群恶徒毒手……道统将绝……咳咳……绝不能……断于我手……”他喘息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浑浊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钉住墨涵,“此间相遇……冥冥天意……或许……你便是那……最后一线……薪火……贫道玄青子……这一身微末道行……今日……便……托付于你了!”
墨涵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脑子嗡嗡作响,一片混乱:“天龙八部?无崖子传功虚竹?这武侠小说里的桥段真能砸我头上?这老道……玄青子?快死了?要传功给我?”他下意识地想开口推拒或询问,这烫手山芋他可不敢接!玄青子却猛地抬起枯瘦如柴、沾满血污的手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近乎回光返照的力量制止了他。
“莫要多言!时不我待!”玄青子急促道,声音带着最后的气力,嘶哑却异常清晰,“得我衣钵……速速……离去!往后……当以济世度人……为念……将我琴韵观……一点……善念……存续下去……切记!切记!”
话音未落,他并拢的剑指再次于虚空中急速划动!那北斗星图瞬间凝实,如同烙印在空气中!地上七盏青铜灯的幽蓝灯焰“噗”地一声再次暴涨,光芒连成一片光幕,如同一个半透明的蓝色琉璃碗,将墨涵牢牢倒扣其中。外界黑袍人的一切声音彻底被那古老、晦涩、充满洪荒气息的咒语声淹没。墨涵掌心的光芒愈发炽烈,一股奇异的热流顺着手臂急速蔓延全身,直冲头顶百会穴!他心头剧震,一个念头清晰无比:“这是……传承烙印?我的命……真要在这里……彻底翻篇了?!”
“小友,谨记!贫道玄青子,今日传你……三百年苦修之功!”玄青子的声音并非入耳,而是如同九天之上骤然炸响的滚滚惊雷,直接在墨涵的脑海最深处轰然爆开!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
轰隆——!!!
墨涵只觉得自己的天灵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开天辟地般的巨力猛然掀开!紧接着,一条由纯粹力量构成的、璀璨夺目的星河,带着沛然莫御、足以冲垮山岳的洪流,自九天之上轰然倒灌而下!磅礴、精纯、古老、沧桑的气息瞬间冲垮了他意识中的所有堤坝,汹涌狂暴地注入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无数玄奥的符咒图文、丹诀秘法、步罡踏斗的玄妙身影、山川地脉的灵气走向秘闻……如同灭世的海啸般强行烙印进他的识海!信息洪流之庞大,胀得他头颅仿佛要裂开!意识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在疯狂旋转!
“呃啊——!”墨涵发出一声野兽般痛苦的嘶吼,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道袍,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经脉被这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疯狂冲刷、撕裂、又强行以更粗暴的方式弥合,带来千刀万剐、深入骨髓般的剧痛。“这就是……三百年功力灌顶?我……我会不会像个气球一样……被撑爆?” 极致的恐惧与一种新生的、仿佛能掌控天地的力量感在他体内疯狂拉锯、撕扯,灵魂都在颤栗。
“孩子……我……大限已至……你……快……走……”玄青子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细若游丝,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青铜古剑“当啷”一声脱手落地。
“道长!好死不如赖活!撑住!”墨涵目眦欲裂,剧痛和混乱中,属于乌骓的那份对“主人”的忠诚与守护本能被彻底激发。他想也不想,猛地弯腰,一把将玄青子枯瘦如柴、轻飘飘仿佛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的身躯背起。入手处冰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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