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在药铺后堂研磨药材时,窗棂忽然被风撞得“吱呀”作响。他抬头望去,只见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砚台上,墨汁被溅起细小的星点,在宣纸上晕出淡淡的墨痕。
“墨大哥,你看我带谁来了?”药铺门被推开,王小木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身后跟着个穿青布长衫的年轻人。那人背着一把长剑,剑穗上系着枚玉佩,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正是失踪三个月的凌云。
墨尘手里的药杵顿在石臼里,惊讶地站起身:“凌云?你怎么回来了?”
凌云拱手作揖,眉宇间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眼神却比从前更亮:“墨兄,别来无恙。”他声音带着些沙哑,像是长途跋涉后没好好休息,“此次回来,是有要事相商。”
王小木端来茶水,踮脚放在凌云面前,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背上的剑:“云哥哥,你这剑比上次更亮了!是不是斩了好多坏人?”
凌云被逗笑,解下剑放在桌上。剑鞘古朴,刻着云纹,抽出时“哐啷”一声,寒光四射,映得满室生辉。“只是斩了几只挡路的山匪,算不得什么。”他话锋一转,看向墨尘,“我在秦岭一带追查‘血影教’的踪迹,发现他们最近在打听‘玄铁令’的下落,据说那令牌藏在咱们县的城隍庙底下。”
墨尘皱眉:“血影教?就是半年前血洗洛阳镖局的那伙邪人?”
“正是。”凌云指尖摩挲着剑鞘,“他们行事狠辣,若让他们拿到玄铁令,不知又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我追查他们到这附近,听说墨兄对县里地形熟,特来求助。”
墨尘沉吟片刻,从药柜里取出一张泛黄的图纸:“这是我爹当年绘制的县城舆图,城隍庙底下确实有处废弃地宫,是前朝遗留的军械库。只是入口被封了几十年,怕是不好找。”
图纸上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城隍庙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注着“地脉交汇处”。凌云俯身细看,忽然指着红圈旁的一道细线:“这是什么?”
“据说是条暗河,连接着城外的护城河。”墨尘指尖点在细线末端,“出口在城南芦苇荡,水流湍急,很少有人敢靠近。”
凌云眼睛一亮:“说不定入口就在暗河里!”他站起身,将剑负回背上,“今夜三更,我去探探,墨兄若不便,我自己去即可。”
“我与你同去。”墨尘拿起墙角的药锄——锄柄里藏着把短刀,“城隍庙附近的药草田是我管着,夜里去巡查也合情理。”他看向窗外,暮色已浓,“先吃点东西,我去备些解毒散和火把。”
王小木拽着凌云的衣角,仰着脸说:“我也去!我会水,能帮你们探路!”
墨尘刚想拒绝,凌云却揉了揉小木的头:“好啊,不过你得听指挥,不许乱跑。”
入夜后的城隍庙静得瘆人,香火早已熄灭,供桌上的蜡烛被风吹得明明灭灭,映得神像面孔忽明忽暗。墨尘带着凌云和王小木从侧门潜入,借着月光摸到后殿。神像底座旁有块松动的青石板,墨尘用药锄撬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隐约能听见潺潺水声。
“果然有暗河。”凌云点燃火把,火光照亮洞口的石阶,“我先下去,你们跟上。”
石阶湿滑,长满青苔。下到第三十阶时,凌云忽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有动静。”
火把的光晕里,前方水面漂来几具尸体,穿着黑衣,脖颈处有整齐的切口——是血影教的人!凌云挥剑斩断飘来的尸体,溅起的水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们已经来过了。”他眼神一凛,“快,地宫入口肯定被他们打开了!”
暗河尽头的石壁上果然有个破洞,洞里传出金属碰撞声。三人猫着腰摸过去,只见十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块锈迹斑斑的令牌,正是玄铁令!为首的黑袍人手里拿着锤子,正试图砸开令牌外的锁链。
“动手!”凌云大喝一声,长剑直刺黑袍人后心。墨尘也抽出短刀,砍向旁边的教徒,王小木则趁机钻到石台后,抱住令牌往怀里拽——他力气不大,却死死抱着不放,像只护食的小兽。
黑袍人回身一掌拍开凌云的剑,露出脸上狰狞的疤痕:“又来个送死的!”他掌心腾起黑雾,打在石壁上,竟腐蚀出个大洞,“玄铁令是教主的,谁也抢不走!”
教徒们蜂拥而上,凌云的剑影翻飞,却被黑袍人缠住脱身不得。墨尘被两个教徒围攻,肩上挨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他瞥见王小木快被教徒拽开,忍着痛掷出药锄,锄柄砸中教徒的后脑,对方应声倒地。
“小木,快把令牌扔过来!”墨尘大喊。
王小木把令牌往凌云方向一抛,自己却被另一个教徒抓住衣领。凌云接住令牌,剑势更猛,一剑刺穿黑袍人的手腕,黑袍人惨叫着化作黑烟逃走,其余教徒见势不妙,纷纷溃散。
凌云捡起令牌,见墨尘捂着伤口皱眉,连忙撕下衣角替他包扎:“你怎么样?”
“没事,皮外伤。”墨尘看向抱着自己胳膊发抖的王小木,这孩子刚才明明吓得脸色发白,却硬是没松手,“小木,好样的。”
王小木吸了吸鼻子,指着令牌:“这个……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凌云将令牌收入怀中,眼神凝重,“有了它,就能调动前朝遗留的火器库。血影教想拿它来颠覆朝廷,幸好被我们截住了。”他看向墨尘,“这次多亏了你,墨兄。”
墨尘摇摇头,看着洞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先出去再说,这里不宜久留。”
三人顺着暗河划船回到芦苇荡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王小木趴在船头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片从地宫带出来的枯叶。凌云望着远处县城的炊烟,忽然道:“墨兄,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墨尘愣了愣。
“江湖很大,有比药铺更需要你的地方。”凌云的剑穗在晨风中轻晃,“血影教的势力不止于此,玄铁令只是开始。若你愿同行,我们可以一起追查到底。”
墨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还沾着药草的清香与未干的血迹。他想起药铺里晾晒的草药,想起王小木夹着野菊的画册,又想起刚才黑袍人腐蚀石壁的黑雾——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
“等我把药铺托付给张婶。”他抬头看向凌云,目光坚定,“还有,得带上小木。”
凌云笑了,剑鞘上的玉佩在朝阳下闪着光:“好。”
船头的王小木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野菊……书签”,墨尘轻轻替他盖好外衣,心里忽然明白:所谓江湖,从来不是远方的传说,而是身边的人、手中的责任,是哪怕平凡如药铺先生,也能在关键时刻握紧刀的勇气。
他低头看着水面倒映的朝阳,觉得这双拿惯了药杵的手,或许也能握得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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