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彼时未散的晨雾中显出两条人影,没错,那正是阿萝和林铮。
她们两个,各自在忙着自己的事儿。彼时,松林间突然飘来阵阵肉香,阿萝抽动鼻翼猛地坐起来:“阿铮姐姐,是红烧蹄髈的味道!好香。”林铮正在擦拭佩剑的手也顿住,剑锋一偏,削断了身旁竹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立刻顺着香味寻至山脚茅屋前。
柴扉虚掩着,灶台上炖着咕嘟冒泡的陶锅。穿杏红围裙的女子哼着小调翻炒铁锅,蒸腾热气中她的侧脸白皙如玉,发髻插着一支雕花木簪。阿萝刚要敲门,锅中突然跃起一条金鳞鱼,精准落入盘中,溅起油花。
“小主,小心!”林铮闪身上前挡住飞溅的热油。
那女子惊觉回头,杏眸圆睁似初生幼鹿:“呀,二位可是饿了?”她擦着手迎出来,腕间银镯刻着精致的谷穗纹样。阿萝盯着她沾着面粉的鼻尖忍笑:“姐姐这手艺,怕是御膳房的大师傅都要自愧不如。”
女子羞赧地绞着围裙带子:“奴家姓苏名樱,原是江南苏家的厨娘。”说着盛来两碗晶莹剔透的虾仁粥。林铮接过时指尖微颤——瓷碗温润似玉,粥面浮着一朵雕成莲花状的蛋清。阿萝舀起一勺吹了吹,鲜味直冲天灵盖。
“呀,这粥里加了百年灵芝?”她惊诧地问。
苏樱眨着睫毛点头:“山里采的野菌子,熬足三个时辰才出这鲜味。”话音未落,茅屋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林铮握剑冲出门外,只见灌木丛中钻出一只巨型灰鼠,正抱着个比它还大的蜜罐挣扎。
苏樱抄起锅铲追上去:“啊呀,这是我昨天酿的桂花蜜!”她身形灵活得像猫儿,锅铲精准敲在灰鼠脑门。阿萝趁机撒出灵光罩住妖兽,却发现它皮毛下藏着一张人脸——正是浑浑浊渊的探子!
“又是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讨厌!”阿萝捏诀将其封入玉瓶。
苏樱喘着气整理鬓发:“原来这世上真有妖怪……”下一秒,突然捂住肚子蹲下,脸色发白。
阿萝搭脉后大笑:“大厨姐姐,你这是饿着肚子斗法,元气大伤了,不碍事。”
林铮已生好炭火,煮上一锅药膳。
苏樱捧着热气腾腾的汤碗眼眶发红:“父母双亡后,从未有人这般照顾我。”
阿萝拍拍她肩膀:“既然如此,跟我们走吧,正好路上缺个会做饭的。”
苏樱眼睛亮如星辰:“小主,真的可以吗?”
她听见林铮称呼阿萝为小主,自己也跟着这样称呼了。
阿萝颔首。
三人踏上驿道不久,前方传来马蹄声。
黑衣骑士举着画像喝道:“可曾见过此女?”画中女子眉眼与苏樱七分相似。
阿萝心中警铃大作:“糟了!这是浑浊眼魔君派人追捕逃奴!”苏樱吓得躲进马车车厢,抖得像一片秋叶。
“别怕。”阿萝快速在她脸上贴了一张黄符纸,“我现在给你易容成村妇模样。”
林铮翻身下马交涉:“官爷看的可是这个满脸麻子的妇人?”
骑士皱眉打量赶车的老头装扮的阿萝,和络腮胡的苏樱,挥鞭离去。
待马蹄声远去,苏樱揭下假胡子长舒一口气:“好闷啊。”
阿萝笑着擦掉她脸上的褐色药粉:“姐姐天生丽质,倒叫我舍不得遮掩。”
苏樱掏出绣帕给她擦手:“小主,下次该换我来保护你们才是。”
午时三刻,她们在凉亭歇脚。
苏樱取出竹筒饭加热,米香混着竹叶清香引得过往商贾频频侧目。
突然有乞丐踉跄闯入:“好心娘子,赏口饭吃吧……”苏樱刚递出馒头,乞丐却突然暴起发难——指甲暴涨三尺抓向阿萝咽喉!
林铮挥剑斩断恶爪,黑血流出的瞬间化作腐臭浓烟。
苏樱抄起滚烫的茶壶砸向乞丐天灵盖:“吃饭也不老实!”热水浇在妖物身上滋滋作响,竟蒸腾起缕缕黑雾消散在空中。
“这些都是什么?”苏樱狐疑道。
阿萝捻起一片焦黑的皮肤嗅了嗅,“浑浊眼魔君养的傀儡!他们想借乞儿身份接近我们。”
啊……苏樱吓得抱住胳膊:“早知道不该给你们做那个荷叶叫花鸡了……”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
暮色四合时,三人突然迷路了,被困在荒山野岭。
苏樱却不慌不忙支起铁锅:“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吃火锅吧!”她指挥着阿萝摘野菜、林铮猎野兔,自己调制秘制底料。沸腾的汤锅里飘着枸杞党参,香气惊起了栖息的山雀。
“开饭啦!”苏樱揭开锅盖刹那,整片山林都亮起了绿莹莹的眼睛。
那些狼群围着篝火徘徊却不敢靠近,反而对着锅中翻滚的美食咽口水。
阿萝往汤里撒了把驱邪草药:“来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狼王试探着舔了口汤汁,突然夹着尾巴跑开了。群狼也跟着撤退,临走前还恭敬地鞠了个躬。苏樱得意地擦汗:“看我的十全大补汤厉害吧?”林铮嚼着脆爽的竹笋含糊道:“比上次锦娘的血豆腐管用多了。”
深夜守夜时,苏樱裹着毛毯蜷缩在车厢角落。阿萝路过听见她梦中呓语:“不要……不要吃我……”少女惊醒后泪流满面:“小时候村里闹饥荒,爹娘把我卖给黑店当下酒菜……”
阿萝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肩膀:“可怜的姐姐,以后别怕了,现在你有家啦。”
次日清晨,苏樱红肿着眼睛做出丰盛早餐。林铮主动帮她劈柴烧火,阿萝偷偷往她包袱里塞了一块平安玉佩。三人继续上路时,苏樱突然停住脚步:“前面似乎有瘴气!”只见官道上弥漫着紫色迷雾,隐约可见白骨森森。
“跟紧我。”阿萝祭出玉佩开路。苏樱解下腰间绣着五谷丰登的香囊抛向迷雾,粮食颗粒落地瞬间生出金色光罩。她边走边撒着炒熟的糯米:“妖雾最怕人间烟火气。”果然瘴气遇着米粒纷纷退避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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