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云层,将光芒洒向经历了一夜动荡的宫阙。东宫外围甬道上的血迹尚未完全清洗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宫人们低着头,步履匆匆,神情间残留着未散的惊惧。侍卫们依旧持械肃立,比往日多了数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无声地彰显着刚刚过去的血腥镇压。
紫宸宫内,萧明玥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神色却异常清明冷静。她听着李德全与小顺子交替禀报着后续事宜。
“……逆犯胤祉及其舅父已押入宗人府大牢,严加看管。其余被俘党羽,负隅顽抗者当场格杀,余下皆已收监,等候审讯。”李德全声音平稳,带着事后的余悸与肃杀。
“各宫反应如何?”萧明玥问,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小顺子连忙上前一步:“回娘娘,康亲王天未亮便递了牌子请求入宫探视皇上,言辞恳切,忧心如焚;瑞郡王则去了慈宁宫,向太后哭诉胤祉悖逆,险些酿成大祸,言语间极力撇清干系。几位阁老也联名上了请安折子,并奏请严惩叛逆,以正朝纲。”
萧明玥闻言,唇边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康亲王是急着来探虚实,瑞郡王是忙着表忠心,阁老们则是顺势表明立场。经此一事,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或存了观望之心的人,此刻都不得不重新掂量。胤祉这只出头鸟被打落,足以让他们清醒许多。
“太后娘娘那边,”晚翠补充道,“已传下话来,一切按娘娘先前布置行事,她老人家凤体有些不适,需静养几日。”
萧明玥明白,这是太后在表明态度,将后续的处置权,完全交给了她。这既是信任,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既如此,”萧明玥站起身,语气决断,“传本宫懿旨,三皇子胤祉,身为皇子,不思忠孝,勾结外臣,擅动刀兵,逼宫储君,罪同谋反,着削去宗籍,贬为庶人,终身圈禁!其舅父及一应核心党羽,按谋逆罪论处,三日后于午门外明正典刑!其余从犯,依律严惩,绝不姑息!”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道旨意,比太后的更为严厉彻底,直接将胤祉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更以血腥的处决,震慑所有心怀异志之人。
“奴才(奴婢)遵旨!”殿内几人齐声应道。
“还有,”萧明玥目光转向李德全,“你去一趟养心殿,将昨夜之事,以及本宫的处置,详细禀明皇上。告诉太医,务必用最好的药,竭尽全力。”无论皇帝能否听见,该有的姿态必须做足。
“是。”李德全躬身领命。
“小顺子,东宫那边,增派一倍人手护卫,所有饮食用度,皆需经紫宸宫查验。告诉太子,叛乱已平,让他安心读书,不必惊慌。”对儿子的保护,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奴才明白!”
一道道指令发出,如同精准的落子,将因叛乱而动荡的棋盘重新稳定下来,并借机巩固了自身的防线。
待众人领命而去,殿内重归寂静。萧明玥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照射进来,驱散了殿内的阴霾,也照亮了窗外庭院中那几株在昨夜风雨中依旧挺立的青松。
尘埃,终于落定。
一夜之间,一场可能颠覆朝局的危机被她以铁血手腕强行扼杀。三皇子一党彻底覆灭,其他势力被迫收敛,太后默许,东宫无恙,而她自己的权柄,则在这场血腥的洗礼中,变得更加稳固,更加令人敬畏。
她抬手,轻轻拂去窗棂上沾染的一丝微尘。动作优雅,眼神却深邃如渊。
这场胜利,代价不小。东宫侍卫的鲜血,宫道上的厮杀,以及那即将流淌的更多鲜血,都在提醒着她,这条权力之路的残酷。
但,那又如何?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便早已做好了沾染鲜血与尘埃的准备。唯有将这些阻碍一一清除,踏着敌人的尸骨前行,她和她的儿子,才能在这吃人的宫廷中,真正站稳脚跟。
阳光照在她沉静而坚毅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尘埃落定,只是暂时的平静。她知道,经此一役,暗处的敌人只会更加隐蔽,未来的博弈也将更加凶险。
但至少此刻,她赢得了喘息之机,赢得了更广阔的回旋余地。
她微微仰起头,迎着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这盘棋,还在继续。而她,已然做好了迎接下一步,乃至最终局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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