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夜幕降临,潜入行动的开始
月亮被浓云彻底吞没,边境的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驿站的油灯被柳惊鸿拨到最暗,豆大的火苗在灯罩里苟延残喘,将她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得不成形状。她没有急着动身,而是像一个即将登台的伶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后的妆扮。
那身在关外购置的粗布衣裳被整齐地叠好,放在床角。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纯黑的紧身夜行衣。布料并非寻常棉麻,入手有一种奇异的滑腻感,在微弱的光线下也不反光,能将人的身形最大限度地融入黑暗。
她将长发编成一条紧实的辫子,盘在脑后,再用黑巾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留半根发丝在外。最后,她从靴筒里抽出两柄薄如蝉翼的短刃,一柄藏入袖中,一柄反手扣在腰后。做完这一切,她对着铜镜里那个模糊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轮廓,缓缓吐出一口气。
镜中的眼神,没有半分“江南富商遗孀”的哀婉,也没有“寻羊村妇”的慌张,只剩下一种狼在狩猎前的绝对冷静。
她没有走门,而是推开后窗,身形如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入驿站后院的阴影里。几下纵跃,便翻出了院墙,彻底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白日里走过的路,在夜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山风在耳边呼啸,带着野草与泥土的气息,偶尔夹杂着远处狼的嚎叫。柳惊鸿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时隐时现,她从不走开阔地,只拣那些怪石嶙峋、荆棘丛生之处穿行。她的脚步极轻,落地时脚尖先着地,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一路上,她至少三次停下脚步,如同一尊石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一次是因为远处山脊上出现了巡逻火把的微光,一次是山林里的一只夜鸟被惊起,还有一次,则毫无征兆。她只是停下来,侧耳倾听了片刻风声,确认其中没有夹杂人奔跑时的喘息,才继续前进。
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是无数次生死一线间磨砺出的直觉。
终于,那座如钢铁巨兽般匍匐的雁门关再次出现在眼前。城墙上的火把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将守卫的身影在墙垛上投下长长的、摇曳的影子。
柳惊鸿伏在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静静地观察着。她没有立刻靠近那段“新墙”,而是在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子时三刻,换防的梆子声从关内沉闷地传来。
城墙上的气氛出现了一瞬间的松懈。接防的士兵打着哈欠走上岗位,交班的士兵则伸着懒腰,归心似箭。就在这新旧交替、人心最为浮动的短暂间隙,柳惊鸿动了。
她的身影贴着地面,如一条黑色的蛇,迅速滑向那段墙根下的荆棘丛。
白日里那个伪装成乱石堆的洞口,此刻在黑暗中更显隐蔽。她蹲下身,耳朵贴在冰冷的墙体上,倾听着墙内的动静。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头顶的墙垛上,那个老兵正慢悠悠地走过来。他的脚步声,与白天时一模一样,拖沓,沉重,带着一种例行公事的麻木。
柳惊鸿的心跳没有丝毫加速。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仅凭声音,就能精准地判断出对方的位置。
她开始动手。
她的手指像有生命的触手,在乱石堆里精准地摸索。没有胡乱搬动,而是轻轻敲击,感受着每一块石头传回的细微震动。很快,她找到了一块看似不起眼,实则起着关键支撑作用的楔形石。
她双手发力,用一种巧劲,将那块石头缓缓地、一寸寸地向外抽出。
“吱嘎——”
一声极其轻微的、令人牙根发酸的摩擦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仿佛被放大了十倍。
墙垛上,老兵的脚步声停了。
柳惊鸿的动作也瞬间凝固,整个人如壁虎般紧贴在墙根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停滞了。她能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正从头顶上方投射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一息,两息,三息……
“他娘的,哪来的野猫。”
老兵含混不清地咒骂了一句,似乎将那声音归咎于小兽。他朝墙外吐了口唾沫,拖沓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
柳-鸿松了口气,却没有立刻继续。她又等了片刻,直到确认老兵已经走到了巡逻路线的另一端,才重新开始。
抽掉楔形石后,剩下的乱石便可以被轻易地挪开。很快,一个覆盖着铁板的、约莫两尺见方的洞口,暴露在她的眼前。
铁板边缘有一个内嵌的拉环。柳惊鸿扣住拉环,双臂肌肉绷紧,缓缓发力。
铁板比想象中更重,与洞口边缘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只能拉开一点,停一下,听一听动静,再继续。如此反复了十几次,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钻入的缝隙,终于被打开。
一股陈腐、阴冷的气息从洞内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和淡淡的机油气。
柳惊鸿没有丝毫犹豫,她侧过身,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洞口。
进入洞穴的瞬间,她反手将沉重的铁板缓缓推回原位。
“咔哒。”
一声轻响,拉环落回凹槽,洞口彻底闭合。外界的风声、虫鸣,与关隘上的一切声响,瞬间被隔绝。
她陷入了极致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这是一个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弯腰前行。柳惊鸿没有点亮火折子,特工的训练让她早已习惯了在黑暗中视物。她伸出手,触摸着通道的墙壁。墙壁是夯土结构,但每隔一段距离,就能摸到用来加固的木桩。
这绝非天然形成,而是一条被精心挖掘和维护的密道。
她弯着腰,一步步朝前摸索。通道不长,约莫走了三十步,前方就触到了一堵冰冷的石墙。
她停下脚步,仔细摸索,在石墙的右下方,摸到了一个凸起的、类似砖块的机关。
她没有立刻按下去。耳朵再次贴上墙面,这一次,她听到了声音。
不是风声,也不是水声。
而是一种极其规律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咚……咚……咚……”的闷响。那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让脚下的土地都随之微微震颤。
这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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