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冲率领仪仗,护着太子赵桓,虽有折损,总算有惊无险地脱离了伏击险地,疾驰回京。那救了吕师囊的“神秘身影”石秀,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矫健的身手,几经辗转,竟也通过林冲预先安排的秘密接应点,将惊魂未定的吕师囊安然送入了汴梁城中。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外界只知使团遇袭,吕师囊被“义士”所救并随后抵达,个中细节,则不足为外人道。
光明顶上,方金芝见石秀“失踪”一夜后安然返回,虽心中疑窦丛生,但担忧远胜过疑虑,急忙将他接回婚房,细细查看可有受伤,又嗔又怪,情急之下,倒将昨夜洞房的尴尬冲淡了不少。石秀只得含糊其辞,以“见有异动,恐朝廷有失,追踪而去,恰逢其会”为由勉强解释,方金芝将信将疑,却也未再深究,只道是夫君勇武忠义,心中反添几分自豪。
次日大朝会,金殿之上,徽宗皇帝临轩。首要之事,便是宣召新近“弃暗投明”的原明教军师吕师囊。
“宣,吕师囊上殿——”
吕师囊整理衣冠,虽历经惊险,此刻却恢复了往日理学大儒的从容气度,步趋入殿,举止合仪,丝毫不见落魄之态。他之名,在朝堂学界早已是如雷贯耳,如今真身出现,顿时引来百官瞩目,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亦有不屑。
徽宗温言抚慰一番,盛赞其“迷途知返,深明大义”,随即当场颁下旨意:“吕先生学贯古今,深明义理,今幡然来归,实乃国之大幸。特授翰林学士,侍讲经筵,望卿以正学启迪朕心,教化士林。”
吕师囊叩首谢恩。旋即,便有大臣出班质疑,言辞犀利:“吕先生既曾为方腊肱骨,为其谋划,今日归顺,所言所行,孰真孰假?又如何看待那方腊邪教之说?”
此问可谓刁钻,直指其立场与诚信。然而吕师囊毫无惧色,坦然应答,声音清朗,回荡于大殿:
“这位大人所问,正是关键。贫道昔日沉溺于经义章句,妄图于故纸堆中格尽天下之理,却疏于体察民生之艰。投身彼处,初意或存矫枉过正之想,然其行径,日渐偏颇,非但不能明天理,反而惑乱人心,此实非贫道之初衷,亦背圣贤之道。”
他略一顿,环视群臣,引出了核心论述,谈玄论道,直指本源: “《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又云:‘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何谓法天?非是效其风云变幻之玄妙莫测(不法天之玄),而是效法其刚健中正、化生万物而有常之德(法天之正)!此之谓‘极高明也,强不息也’。”
“若舍其正而求其玄,便是走入歧路(玄非天之正也)。人若一味追求虚玄诡异之说(人玄天也),则天道亦将以其变幻无常回应于人,使人迷失其中(天亦玄人)。最终,世事纷扰,人心惶惶,皆由此生。故,夫高明而健行者,必辨之! 首要之辨,便是明辨何为正道,何为玄虚邪说!”
最后,他掷地有声地总结:“故而,杜绝异端邪说之根本,绝非仅靠强力禁绝。在于政通人和,使百姓安居乐业,仓廪实而知礼节;更在于教化昌明,使民智开启,百姓头脑透彻,自有分辨是非之能。如此,魑魅魍魉之言,方能不攻自破,无从蒙蔽人心!”
这一番宏论,立论高远,析理精深,既阐明了自己过去的“错误”,更深刻地剖析了邪教产生的土壤以及根本应对之道,将问题提升到了治国理政和教化本源的高度。满朝文武,即便原先心存轻视者,也不禁为之动容,暗自颔首。
徽宗皇帝听罢,更是击节赞叹:“善!大善!吕卿之言,真乃治国之良药,醒世之钟吕!”他龙颜大悦,深感此论与太子提出的“文化之战”相辅相成,且更为根本。
皇帝当即肃容,下旨道:“吕翰林一席话,令朕深省。教化之本,在于育才,育才之要,在于正心。若天下学子皆能明理自强,何愁邪说横行?着即进行教育改革:于各州府县学,除经义文章外,当增设格物、实学之科,砥砺心智,强健体魄;倡导师道尊严,更倡学子之自尊、自信、自强!务要培养出明是非、有担当、胸襟开阔、体魄强健之新一代,使我大宋根基,永固于人心正道之上!”
圣旨一下,朝堂震动。皆知一场深远的文化革新,即将以此为契机,席卷天下。而吕师囊,这位曾经的“叛军军师”,以其深厚的学养和一番金殿雄辩,不仅站稳了脚跟,更意外地成为了皇帝推行新政的一面思想旗帜。命运之奇,莫过于此。
正是:
金殿宏论定纲常,杏坛新旨育龙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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