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蹄声来得极快,刚才还只是远处的闷响,转眼间就变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直接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口上!急促、杂乱、充满压迫感,毫不掩饰其来意!
“官兵来了!”
“快跑啊!”
“围起来了!村子被围起来了!”
死寂的村庄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哭喊声、尖叫声、杂乱的奔跑声和犬吠声混作一团!原本漆黑一片的窗户接二连三地亮起了微弱慌乱的灯火,映照出村民们惊恐失措的脸。
陆轻尘和白芷几乎同时从炕上跳了下来!白芷迅速吹熄了屋里那盏小油灯,两人借着窗外混乱的光影,扑到窗户边,透过窗纸的破洞向外望去。
只见村子唯一的出入口方向,火把通明!至少二三十骑人马,穿着官差的公服,手持明晃晃的刀剑,已经将村口堵得严严实实!更多的火把正在快速移动,显然正在沿着村子外围包抄,要将这个小小的村落彻底围困!
马蹄践踏起的尘土在火把的光线下翻滚,如同弥漫的凶煞之气。呵斥声、马蹄的嘶鸣声、兵器碰撞声,压过了村民的哭喊,显得格外狰狞。
“所有人!听令!”一个粗野凶狠的声音在村口炸响,压过了所有嘈杂,“我等奉命捉拿朝廷钦犯!立刻全部滚出屋子!到村口空地集合!胆敢藏匿拒捕者,以同罪论处,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其他官差齐声呼和,声音冰冷,充满了杀意。
村民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早已吓破了胆。男女老幼,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推搡着,被官差们驱赶着,踉踉跄跄地汇聚到村子中央那片不大的空地上。火光下,一张张面孔写满了恐惧和茫然。
刘村长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走到队伍最前面,对着那个为首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官差头领,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官爷!官爷明鉴啊!我们……我们都是本分种地的良民啊!哪里……哪里敢藏匿什么钦犯啊?是不是……是不是搞错了啊官爷?”
那官差头领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用马鞭指着老村长,厉声道:“老东西!少废话!有人亲眼看见逃犯往这个方向跑了!就在你们村里!识相的,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他冷笑一声,鞭子在空中抽出一声爆响,“老子就把你们村子翻个底朝天!到时候,刀剑无眼,死了可别怨谁!”
“没有啊!真的没有啊官爷!”刘村长老泪纵横,声音嘶哑,“今天……今天除了商行张爷送来两位暂住的客人,村里真的没来生人啊!”
“客人?”官差头领眼睛猛地一眯,寒光毕露,“什么客人?人在哪里?长什么样?!”
刘村长被他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道:“是……是一位女大夫和她哥哥……她哥哥病得厉害,脸上……脸上都是脓疮,咳得不行,说是……说是来乡下养病的……”
“女大夫?病哥哥?”官差头领脸上露出狐疑而残忍的笑容,“哼!巧得很!搜!给我挨家挨户地搜!重点找一男一女!特别是脸上有伤、行动不便的男人!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众官差轰然应诺,如狼似虎般就要散开冲入那些低矮的土屋!
空地上的村民发出惊恐的哭喊,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
躲在小院里的陆轻尘和白芷,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陆轻尘的脸色在黑暗中变得惨白,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们还是追来了!而且目标明确!那个官差头领根本不信什么生病的哥哥!他们就是冲着他来的!
看着外面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差,听着村民们无助的哭喊,想到刘村长可能会因为窝藏而被牵连问罪,甚至整个村子都可能遭殃……
陆轻尘的呼吸变得粗重,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他不能再躲了!他不能因为自己,让这些无辜的村民受害!
他猛地直起身,就要朝门口冲去!
“你干什么?!”白芷反应极快,一把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放开我!”陆轻尘眼睛都红了,试图挣脱,“他们是来找我的!我不能连累村长!不能连累整个村子!祸是我惹的,我自己扛!”
“你扛得起吗?!”白芷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他,将他猛地拉回墙角的阴影里,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他们根本不会听你解释!你会立刻被乱刀砍死!然后呢?他们就会放过这些村民吗?不会!他们只会以为村民之前故意隐瞒,会变本加厉地报复!你这样做,救不了任何人,只会让所有人都陪你一起死!”
陆轻尘挣扎的动作僵住了。白芷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冲动的热血,却带来了更深的绝望和冰冷。他无力地靠在土墙上,声音沙哑而痛苦:“那……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
外面,官差已经开始粗暴地砸门,闯入离得最近的几户人家翻箱倒柜,村民的哭喊和官差的呵斥骂声混杂在一起,整个村子如同陷入了地狱。
火把的光影在窗外疯狂晃动,如同鬼影幢幢。
脚步声和呵斥声越来越近,似乎正朝着他们藏身的这个小院而来!
白芷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死死拉着陆轻尘的胳膊,目光飞快地扫视着这间简陋的土屋,寻找着任何可能藏身或逃脱的缝隙,但这里几乎一览无余。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了这小小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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